“我听说昨天有人看见你去找了姚主任,是不是?”宁佳书问他。
何西是乘务长,消息比常人更灵通,她今早听说宁佳书又接到飞行任务,清醒过来,便琢磨起这一茬。
“今天复飞也是你帮我的,对不对?”
霍钦没有出声。
那便是默认了。霍钦是申航的明星机长,家里又是公司高层,具体什么职位,她虽然不清楚,但据何西说,申航很多领导都会卖他面子。
对她来说事关前程,对他却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昨天明明她们称得上不欢而散,他却还是帮她做了最后一件事。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偏偏要压抑本能,活得像个修道士,多无趣,嗯?”
宁佳书仰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像星星发亮,上挑的尾音成了钩子。
让霍钦想起来深海里的一种雌性鱼类,她们靠发光来捕获猎物。
因为深海太暗了,没有一丝光线,猎食者深谙猎物的欲望,只需要发光引诱,便有前仆后继的鱼虾扑上去,串在它的牙齿上。
现在,他就是那个被捕食的猎物。
明明已经清楚再往前的危险,生物的趋光性却让他抓紧那一点甜头舍不得放开。
男人的爱和女人的爱不同。
女人会因为相处时间的增长天长日久爱上一个人,甚至可能因为一时感动,冲动地答应一场求婚。男人却不会,他们是理智的,很难将就,最爱的人,永远是一生中特定时间出现的,让他瞬间生出感觉、念念不忘的那一两个。
社会版新闻上常出现男人结婚多年出轨初恋的报道,多半便是这样的原因。
霍钦这些年没交过女朋友,因为初恋像是一块模板,不管他有意识无意识,总在用宁佳书作为标尺去衡量。
而他找不到更喜欢的。
他清冷的脸颊像神祇一般不可侵犯,宁佳书却偏要去咬他唇角。
她喜欢看那英俊的脸上因为她出现裂纹,漆黑的眼眸里情欲涌动。
宁佳书从前听人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前任就像wifi,只要没有新人改密码,就永远连得上。
她踮脚时候在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只主动到第三秒,霍钦的掌心便松开,扶上女人的腰反客为主。
疯狂而热烈。
吻到宁佳书快要窒息才松手放她喘息,呼吸极重,他问她,“你要什么条件?”
“很简单啊,你代替和畅。”
宁佳书松开两步,歪头去看他眼睛,“你不是在乎朋友吗,为朋友舍身入地狱好了。”
“等到我这一回厌烦,就再也不会去招你的朋友了,我保证。”宁佳书眨眼睛。
爱情于她而言像是小孩玩游戏,她一定要在每一场比拼里赢得胜利,光明正大说清楚目的,便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对手,可怕的是,输掉的那些人,尽管痛彻心扉,却在被告知还有第二场的时候,仍然甘之如饴。
“成交。”
霍钦听见自己的声音应了。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会答应不是因为和畅。
明明在那个迟迟收不到回复的夜晚已经心如磐石,警告过自己一万遍,却还是在有丁点希望的时候立刻抛盔卸甲,抵抗力化作粉尘。
因为恨她也爱她,所有复杂的感情交缠在一起搅成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贪图眼前是人类的劣根性,这一刻,他没办法阻止自己顺从心意。
他们现在重新捆绑到一块儿了。
“你今天飞哪儿?”宁佳书脚步轻快,进了电梯问他。
“伦敦。”
“我去洛杉矶,很远呢。”
“我会给你打电话。”
宁佳书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她在六楼就下了,临出电梯前,把人揽下来亲了一下眼睛,嗲声嗲气撒娇,“那我走了喔,电话要记得落地就打。”
吻落下来像是蜻蜓在眼皮上停了一下,凉凉的,柔软的,有点痒。
霍钦这天才到见到自己的机组成员,便有人惊呼起来,“机长,你的嘴巴怎么了?怎么在流血?”
“可能是磕到了。”霍钦纸巾一擦,确实是血,已经快要干涸了,宁佳书刚刚不知道咬得多用力,他竟不觉得疼,也没有发现。
“胡说,磕到嘴巴怎么会这么肿?”那年轻二副斩钉截铁质疑,他第四次跟霍钦搭档了,想半天猜测到,“机长,你不会是……”
所有人转过来看他,二副胸有成竹笑起来,“吃饭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