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季二则是隐于暗处,直接把手放在了腰间软剑上。
不过很快,阮瑶就看到了夏儿小跑着过来,对着阮瑶行了一礼后还没开口,阮瑶就抬抬手止住了她。
夏儿寻常都是跟在来喜身边的,若是不在,那就是陪着刘嬷嬷盯着荷香。
对于这位皇后放进东明宫里的宫女,夏儿向来警惕,没有半点马虎。
如今夏儿在,地上跪着的这人身份也不难猜。
阮瑶上前两步,语气里带了些许惊讶:“荷香,你在这里作甚?”
荷香抬起头,眼里带着湿润。
可是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烦闷。
荷香与春雨是一道来的,之前春雨冒进,被阮瑶随便给打发了出去,当时荷香还庆幸撺掇着春雨冒头而自己没有出面,不然一个都留不住。
但很快,荷香就发觉,留在东明宫里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即使阮瑶一直让人给她好吃好喝,没有任何一句苛责,但荷香发觉她被隔得更加严实。
不仅仅有刘嬷嬷严防死守,就连夏儿也总是笑眯眯的盯着她瞧。
莫说是找机会求见太子了,她连园子都很难走出去。
荷香想过找董皇后求助,怎奈在大太子的授意下,东明宫中埋着的钉子都被拔得差不多了,即使有还能保全自身的,也怕被人发现赶出宫去,自然没人搭理荷香。
出不得,也进不去,荷香就好像被挂在了小小的院落里,除了背书就是背书,没个尽头。
她来之前,以为是宫斗,来了之后才发现,之前学的东西在阮瑶面前通通没用。
又不是要考状元,为何要头悬梁锥刺股?
可荷香心里明白,当初董皇后把她放进来是为了谋求点什么的,即使董皇后没有说清楚,可荷香能猜得出,这对mǔ_z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时她的盘算是,给不给皇后做事要视情况而定,但先抓住太子宠爱是真的。
只有这样,董皇后才会给她助力,太子也能给她荣华。
若是一直毫无寸进,董皇后早晚是会放弃她的。
而荷香也从春雨被撵的事情中瞧得出,阮瑶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可近在咫尺的富贵荷香也不想放弃,索性就换了路子。
以退为进。
于是荷香找到了空子跑出来,忍着疼跪在了石板路上,对着阮瑶凄声道:“求求阮女官救命!”
阮瑶本以为这人也和春雨似的,来奔着自己找机会去内殿,没想到荷香会冒出这么一句。
于是她抬抬手,止住了想要上前捂荷香嘴的夏儿,而后就听阮瑶温声道:“你且说说,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顺心?是睡得不好,还是吃得不好?”
一提这个,荷香就觉得有些演不下去。
在这里,吃得实在是太好了。
阮瑶从一开始就没有亏待过她们,甚至专门叮嘱过小厨房,荷香春雨是明粹宫来的,紧要得很,半点不能苛待。
于是小厨房就变着花样给她们送吃的。
三餐不落不说,还常有茶点糕饼。
哪怕荷香知道忌口,却依然比当初刚来时圆了一圈儿。
如今的她还算的上是身姿窈窕,可远不是当初的弱不禁风。
于是荷香没接话,转而道:“阮女官,奴婢来这里本就是不得已,是……”她顿了顿,到底没敢说皇后,“是明粹宫的申嬷嬷让奴婢来亲近殿下的,可奴婢什么都没敢做过。”
阮瑶眉尖微动,轻声道:“申嬷嬷为什么让你来引|诱殿下?”
荷香微微抿唇,权衡之下选择说了实话:“申嬷嬷与东明宫原来的管事嬷嬷田嬷嬷有旧,私交甚好,田嬷嬷如今落魄,申嬷嬷不忿,便想着让奴婢得了机会对着太子殿下告状,以泄私愤。”
阮瑶眨了眨眼睛。
她是不知道当初小太子打发走了田嬷嬷,在阮女官的印象里,田嬷嬷是主动回去浣衣局的。
不过现在看来,有不少人都以为是自己把田嬷嬷挤走的。
对于流言,阮瑶向来不在意。
只是突然想到,申嬷嬷给田嬷嬷出头,瞧这两人的姓氏,感觉很有道理。
见阮瑶不说话,荷香以为自己的说话被她相信了,赶忙道:“阮女官,奴婢是个胆小的,不敢说也不敢动,如今在东明宫中安分守己,每日除了背诵宫规就是抄写经文,可是奴婢怕被申嬷嬷报复,只求阮女官给奴婢条活路吧。”
阮瑶这才看向她,脸上神情温和:“你想要什么活路?”
荷香咬了下嘴唇,轻声道:“奴婢……奴婢想出宫。”
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只因为她知道宫女不可能随便就被送出宫去,而且自己是明粹宫送来的,若是没有错处,阮瑶也不能把她赶走。
这般说只为了降低阮瑶的戒心,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无欲无求。
却没想到,阮瑶直接点头,道:“行啊。”
荷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