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问荆坐到床边护着两个小姑娘,又抬眼看了一眼阿橘,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临安侯派人把妙妙送过来的,一并来的还有她的奶娘。”
“我知道了。”阿橘拍拍脸,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在两个小孩子面前掉眼泪可真是太丢人了。她想了想,也坐到床边问妙妙,“饿不饿?娘给你做好吃的!”
妙妙点点头,“妹妹也饿!”
“妹妹叫灵徽,”阿橘爱不释手的捏捏妙妙的脸,“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娘最好看!”妙妙眼巴巴瞅着阿橘,阿橘心里早已软成一团,她不由得抱紧了妙妙,“咱们去吃饭。”
灵徽还小,如今只能吃奶,阿橘让奶娘抱走了,妙妙还有些舍不得。
“妙妙在家里乖不乖?”阿橘婉拒了奶娘伸出的手,像以前一样亲自喂妙妙吃饭,她有许多话想和妙妙说,却怕又说着说着哭出来,只能问她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
“妙妙乖!”妙妙吃着鸡蛋羹慢吞吞的说话,“祖母和爹爹对妙妙很好。”
阿橘把她嘴角的残渣拿下来,又问道:“那妙妙怎么还记得娘和爹爹啊?都过去一年了……”
一年了,妙妙对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生疏,再聪明的孩子,记忆力应该也没有这么好吧?阿橘想起临安侯,心中一动,又问她:“是不是你爹爹跟你说的?”
“爹爹说,妙妙有两个爹爹娘亲,妙妙是爹爹和娘养大的,”妙妙眼巴巴的看着阿橘,挺起小胸脯,“妙妙记得!”
说话七拐八绕的,但是阿橘还是听懂了,她喉间一哽,看着乖巧懂事的妙妙,提议道:“今天妙妙和娘睡好不好?娘想抱着妙妙睡。”
妙妙乖巧点头,“还有爹爹,妙妙睡在中间。”
阿橘摸摸她的头发,看着长高了许多的妙妙,吐字也清晰,一点都不像一个才两岁多的孩子。侯府老太太教的好,没溺爱也没严苛,妙妙才能长成这么好的模样。
阿橘又慢慢问了她许多事,妙妙答不上来的妙妙的奶娘替她答了。
她听完奶娘说的话,这才知道把妙妙送回去是个明智的决定。妙妙的祖母只得了临安侯这一个儿子,妙妙就是她唯一的孙女,如今寻了过来,千娇万宠也不为过。
更让阿橘咂舌的是,妙妙的祖母还向皇帝讨了个乡君的旨意,日后妙妙就算不嫁人,只凭着俸禄也能衣食无忧。
母女俩正说着话,祝问荆进来了,阿橘忙问他,“刚刚去哪了?”
“惠平堂有些事找我,”祝问荆坐下来,看了妙妙一眼,柔声问她:“妙妙吃饱了吗?”
妙妙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爹爹,童声清脆。祝问荆僵了下,才把手放在妙妙头发上摸了两下。“一会儿爹爹带你去看看咱们家的医馆好不好,”他更轻柔地和妙妙说话,“还是你想和娘待在一处?”
妙妙仔细想了想,“妙妙困了。”
这个回答让两人都意外了一下,阿橘这才想起了妙妙连日来都在赶路。从京城到越州,对她一个小孩子来说,不管马车多舒服也是累的。
所以她连忙把已经吃饱了的妙妙抱回了屋里,“睡吧,娘看着你睡。”阿橘给她盖好被子。
“妹妹呢?妙妙和妹妹睡!”妙妙有点不高兴,她还没看过几眼妹妹就被人抱走了。
阿橘让奶娘把灵徽抱了过来,妙妙这才满意,她笑着说道:“妙妙和妹妹一起睡!”
“娘给妙妙唱歌好不好?”阿橘小心的躺上来护着她们,“这样睡得快。”妙妙伴着阿橘的歌声慢慢闭上眼睛,很快就坠入了黑甜梦乡。
阿橘看着两个孩子睡觉,没敢离开,半躺着拿了针线坐在床边绣衣裳,绣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瞅一眼床上熟睡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宝贝,一个比一个招人疼,她真想永远留着她们。阿橘轻轻摸了一下妙妙和灵徽的脸,看着她们一同翻了个身,才扑哧一声笑出来。明明不是亲姐妹,怎么动作神态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妙妙在的府里多了许多欢声笑语,妙妙过来的第五日,祝家的医馆开张了。医馆开张并不需要太大的动静,是以开了正门就算是正式开张了。
只是刚开了正门,忽然就有人送了贺礼过来。
阿橘怔愣片刻,瞅了一眼祝问荆,他鼓励的看着她。阿橘朝他一笑,很快就有条不紊的道了谢,问清是常府和临安侯府送的才把东西抬进去。
一旁围观的人都大吃一惊,越州首富和京城的皇亲国戚都送了礼,这家医馆来头可真大。是以无形之中,少了不少麻烦。
等人群散了,阿橘打开箱子,先看了临安侯府送的,是满满一箱的药材,还有几个小盒子。她没敢怠慢,让祝问荆看了,他亲自收了起来,这才对阿橘说道:“这些都是好东西,能救命的好东西。”
从京城运来的名贵药材,还有小盒子里盛着的药丸,不用看也知道是价值千金。祝问荆看向在一旁跑着玩的妙妙,知道这也算是沾了她的光。
阿橘就没再管那些药材,打开了另一个常府送来的木箱,里面都是些医书,祝问荆自然珍惜不已,连忙好好收起来了。
惠平堂开张后,阿橘还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每日照顾妙妙和灵徽,只有祝问荆忙了起来,晚上回来的时候虽然有些憔悴,但是他眼里有光。
阿橘喜欢看他眼里的光,也喜欢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对于妙妙迟早要走的事情,她总是很伤心,对妙妙也就更好。
但是随着妙妙要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阿橘反而平静了下来。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宋泽在最后一日的时候来了祝家。阿橘笑着把妙妙送到宋泽身边,看着妙妙扑过去喊宋泽爹爹,满心满眼都是依赖的模样。
送走了妙妙,阿橘心里并不难受,虽然早就知道妙妙在京城过的是好日子,但是没有亲眼目睹,还是提着一半的心。如今见妙妙这么依赖宋泽,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橘依偎在祝问荆怀里,看着马车稳稳当当的驶离越州。
回府之后,祝问荆怕她难过,想着法子哄她高兴,阿橘托腮看着他,慢慢说道:“今日不去忙惠平堂的事?”
祝问荆一怔,“你……”
“我能有什么事?”阿橘叹了口气,“难不成我还要哭一场?妙妙过得好,我和你一样欢喜。”
“阿橘知书达理,”祝问荆勾起唇角,“我去忙了,你和灵徽玩。”
阿橘笑眯眯的送他出了门,去花圃看刚栽上的九里香,花圃中的花不多,但是开的格外热闹。
如今正是九里香盛放的季节,放眼看去,层层叠叠的白色。她没忍住,伸手摘下一朵簪在发间,很快就有幽香从发间传来。
回屋后,阿橘把刚睡醒的灵徽抱起来,忽然瞥见她的脖子处有个小痣,和她锁骨处的痣一模一样。
阿橘又想起那个梦,心中一软,说起来,灵徽是她亲手挑的孩子,和她最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