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眉,以往这么急促的声音肯定是有要紧事,他来不及多想,赶忙开了门。
“祝大夫!祝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孩子!”一个神情慌乱的妇人抓住祝问荆的手哭诉起来,“他发高烧啊!”
祝问荆神情一凛,忙探身朝她身后看去,“孩子在哪儿?”
“在我家!我家就在隔壁村子,求求你跟我跑一趟吧,我给您跪下!”那妇人泣不成声,屈膝就要下跪。
阿橘听到动静也从灶房里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那妇人扶了起来,“婶子有话就快说,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那妇人听了这话回过神来,抹了把泪,语速极快的说了起来。
阿橘站在一旁,帮不上忙,恍然想起祝问荆的药箱,就在杂物间,她连忙跑进去拿了。
“你放心吧,”阿橘把药箱递给他,推他出门,“家里有我。”
祝问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晚我也会回来。”
话音未落,他跟着慌乱的妇人举步离开。
孩子的病不能耽搁,阿橘目送他走远,轻轻呼出一口气,希望那个孩子平安。
喂妙妙吃了饭,又喂了鸡,给菜园子浇水拔草,这一场忙活下来,阿橘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快午时了。
她伸直腰捶了几下,才去做饭。不知道祝问荆晌午能不能回来,她想了想,索性做了他的份,又细心的盖好。
只是一直到她晌午歇了晌,祝问荆也没有回来。
天色渐暗,阿橘绣了一下午的绢花,眼睛有点酸。她揉揉眼睛,把妙妙抱起到怀里。
“花花!”妙妙早就看中了她身边的花,现在有机会了哪有不玩的道理。她爬过去,把绢花拽在手里用力扯,发现扯不动才用力咬下去。
阿橘连忙把绢花从她手里拿了过来,趁她还没什么反应,把已经做好的布娃娃递给她。小孩子都是不记事的,抓到一个东西就可以玩很久。
陪妙妙玩了一会儿,阿橘看看外面的天色,起风了,树叶哗哗作响。似乎真的快要下雨了,祝问荆怎么回来呢……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病严不严重,不过他这么晚都没回来,想来是很棘手的。
阿橘不敢深想,她把妙妙抱起来,多给她穿了件衣裳。
吃完了晚饭,天已经全黑了,阿橘摸索着去了灶房洗碗。还没洗完,屋里就传来妙妙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心里一咯噔,碗掉在了地上。
她踩着满地的白瓷片飞快的冲了出去,才发现已经下了雨。她顶着兜头浇下的雨水冲进屋里,把妙妙抱起来,“妙妙不哭,不哭啊。”
让妙妙一个人待在屋里是她的不对,阿橘有些愧疚,把她搂的更紧。
一道亮光冲破云层,屋里也闪了几下,紧接着雷声轰隆而来,屋里又暗了起来。
妙妙哭的更厉害了,阿橘叹口气,把油灯拨的更亮了些,满室生辉。
站的有点久,阿橘脚下一疼,她低头,看见丝丝血迹蔓延出来。
肯定是踩到碎瓷片了,阿橘疼的蜷住指尖,不敢动弹。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她忍着疼,慢慢起身关了窗户,风也大,差点把她的发髻扯散。
雨声被隔开,妙妙的哭声也小了一些,逐渐变成了抽泣。阿橘小心地把妙妙放在床上,哄她睡觉。
祝问荆今日可能回不来了,阿橘边拍妙妙边想着,睡在外面也好,路上肯定全是泥泞,淋着大雨肯定走的很艰难。
只是这油灯怕是要燃一夜了,阿橘叹口气,看向窗外的电闪雷鸣,忽然想起来那株江谷草,似乎放在杂物间的窗子上?
杂物间的窗子肯定是没关的!阿橘急得不行,可是妙妙还没有睡着,她走不开。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妙妙终于睡熟了,阿橘轻手轻脚的打开屋门,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
大雨裹挟着狂风呼啸而来,淋了她一身的水,可是她依然不敢有什么动作。
她害怕,幼时的记忆不断涌上来,一片漆黑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想再经历那种痛苦,可是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温暖的灯火,阿橘转身冲进了雨中。
杂物间就在不远处,她肯定可以的!
不敢多想,阿橘眼里只有那株在风雨里飘摇的江谷草。
她飞快的把江谷草抱在怀里,弓着身子进了杂物间,随意放在了地上,又关上窗子。
一瞬间,外面电闪雷鸣,把屋里映照的惨白。
她的脸也吓得惨白,笼子里的小鸡不安的叫起来。
阿橘自顾不暇,不敢回头看,哆嗦着身子再次冲进雨中,飞快的回了屋里。
她靠在屋门上,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脚底也疼的要命。
床上又有哭声,断断续续地喊着“爹爹”,阿橘顾不上疼痛,走到床上把妙妙抱起来。
“妙妙,你乖一点啊,”阿橘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娘亲给你唱歌好不好?”
她顿了一下,开始唱起来。
娘以前给她唱过好多歌,可惜她记住的不多,阿橘边回忆边唱起来,心里逐渐平静。只是有雷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一抖。
妙妙也在轻柔的歌声里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