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芽挠了挠小脑袋,在孩童中打架是个好手,可学话倒是有些记不住,接下来阿奶是说的什么来着?小脸皱成一团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咧嘴喊道:“闹得贺家郎儿丢了活计,看谁来娶你们家闺女!”
话音刚刚落下,紧闭的院子里便有了声响,没过一会儿,大门被打开,里面出了几人,其中一人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胡咧什么!”
对着这个大爷爷,小芽是一点都不喜欢,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就朝家里跑。
等臭丫头一溜烟的跑开,顾行瞅着周边没人,嘴里骂咧咧的,像是恨不得将这个臭丫头捉回来打一顿,只不过在揍之前,他更担心的是臭丫头刚才的那番话。
“人都走了,我们进去接着吃饭吧。”黄氏开口,再大的事也没吃来的重要。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崔行嫌弃的瞪了自己媳妇一眼,这三弟真要将贞儿的婚事闹没了,那他们可就少了一个好女婿,贺家郎儿真要闹没了活计,和其他的农家子又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得去三弟家一趟。”崔行立马决定,对着站在里面的一人道:“贞儿你同我一起,等会儿好生和小云说说,千万不能让他们闹。”
低垂着头的姑娘家微微颔首,贺家这门婚事是她费劲心思好不容易从崔小云手中夺了过来,绝不容有失,她抿了抿唇,道:“爹,还是去阿爷那里吧。”
去了三叔家,无非就是吵吵闹闹,三婶和两个堂嫂的性子泼辣得很,指不准会闹成什么样,不如去阿爷那,有阿爷和阿奶镇着,也不会闹得太大。
崔行听着就是连连点头,一边吩咐着黄氏去三弟家叫人,一边带着贞儿朝着中央的祖屋去。
等两fù_nǚ一离开,黄氏就小声的啐了一声,什么时候闹不好,偏偏要在吃饭的时间,今天的糊糊特浓稠,她还没吃两口呢。
只不过当家的开了口,不去又不行,黄氏也只好耐着性子朝隔壁家去了。
朱大英是一直待在门口等着有人来找骂,结果人等来了却只等来了一人,瞪着一脸讨好的大嫂,她是有气都发不出来。
这崔大一家个个心眼都足,唯独大嫂黄氏,夫婿儿女就没几口粮食来得重要,只要有口吃的,旁人都得被放置在后,嫁进崔家几十年,硬是没半分改变。
偏偏这样的性子在崔大家,反而是最让人能接受,比起其他几个笑面虎,是顺眼多了。
“三弟妹,你大哥正在爹娘那,有什么话一并过去商量下,你看成不?”黄氏挤出笑容,就希望能赶紧着商量完,让她回去喝糊糊。
朱大英不乐意,去了祖屋那她还能怎么骂?她就是再泼辣,也没得在爹娘面前撒泼呀。
“大伯母,我和娘这就过去。”
朱大英还没开口,身后的崔小云就先应了下来。
反正是讨回公道顺便要得好处,在哪都成。
崔大家装惯了可怜,大不了她也来,卖惨而已,她也会。
人去多了难免闹腾,崔小云做主只让娘陪着,前面迈着大步的黄氏带着路,没过一会儿三人便进了祖屋。
刚迈进门槛,就听见崔行哀声连连:“贞儿的亲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三弟家要骂要怨我都认了,要是实在气不过,打我一顿我也没二话说,只是他们要去镇上闹,那贞儿……哎。”
“阿爷阿奶,是贞儿的错,要不我还是不嫁了吧。”崔贞儿含泪哽咽。
崔行转身一巴掌拍在崔贞儿肩膀上,怒中带着怜惜:“胡说八道,成亲的日子都已经定下,你说不嫁就不嫁?”
说着,余光瞟了瞟进来的两人,崔行使劲挤出一滴泪,悲痛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是觉得对不住小云,你要觉得亏心就让了吧,那贺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对不住你三叔家!”
“爹,贞儿不嫁,贞儿不能对不住云儿妹妹。”
“贞儿啊,我苦命的贞儿。”
两fù_nǚ抱头痛哭,场面十分感人。
只不过,房屋里五人无人跟着伤怀。
崔老爷子有些耳聋,眉头一直挑着,像是没听清大儿和孙女的对话,崔老太唯唯诺诺不得言,只当自个不存在,而黄氏对夫婿女儿连个眼神都没,只注意桌面上的花生瓜子。
朱大英更是盯着假情假意的两fù_nǚ咬着后槽牙,别说跟着伤怀,反而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倒是崔小云一脸感动的上前,一手搭在一人肩膀上,“云儿就知道大伯对我好,贞儿姐救我于水火中,不妨我以前和贞儿姐那般要好。”
“……”朱大英一脸懵,她家闺女又犯傻了。
崔行更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果然是个傻妞。
而崔贞儿确有些不解,其他不说,这‘救她于水火之中’又是什么意思?抬眸看着面前的姑娘,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崔行要笑不笑,一脸扭曲,“我和你爹是亲兄弟,贞儿与你又是姐妹,岂会无缘无故对不住你,如果不是贺家郎儿硬是看中你姐,又何必闹成这样。”
崔小云感动的点了点头:“大伯说得对,贺家郎儿品性是真不行,私下与贞儿姐勾搭在一起,明面上又对我示意真情,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怎么能托以终身?倒是累着贞儿姐委身与这样的郎儿。”
崔贞儿姣好得面上抽搐着,她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被崔小云截了去,“还未成亲就爱勾三搭四,如果不是我无意中撞见他的丑事,指不准贺家郎儿娶了我又占得贞儿姐便宜,光想着就令人恶寒。”
“话可不是这般说的!”崔行感觉不对劲了,连忙开口阻止。
崔小云连连点头,“说不说都无关紧要了,反正大伯也说了不让贞儿姐嫁过去,不然好不容易我出了狼窝,贞儿姐却跳了进去。”
崔行急了,他先前也就是嘴上说说,漂亮话而已又不费银钱,以往说上几句就算三弟家再恼怒也无可奈何,他可没真打算不嫁闺女。
“妇人之见!那贺家郎儿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夫婿,人家在镇上做活,一人顶咱们家三四人,就在咱们村子里除了村长家的儿郎,谁又能比得过?”
越说越气,崔行也顾不上面子活,得赶紧将这事定下来,“再说了,成亲的日子都定了下来,真要不嫁,我家贞儿的脸往哪放?”
崔小云将手缩了回来,似一脸茫然:“这……说不嫁的是大伯,说嫁的也是大伯,这是何意?”
崔行嘴角翕翕合合,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说不嫁自然是假话,无非就是装可怜安抚下三弟家,然后风风光光送贞儿出嫁,等贞儿嫁到贺家,才好拉扯娘家人。
想想以后的好日子,崔行也顾不上装,直言道:“不管贺家郎儿的品行如何,这亲事既然已经成了,就没得改。”
崔小云微微勾起唇角,悠悠的道:“看来大伯挺看重这门亲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