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真心地迎娶一个毁国杀父之人的女儿成为他的妻?
恐怕是心中别有盘算,就算轩辕极天真如他平常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胸无大志,压根就没有复国的心思,但他的心中难道真的没有一丝丝的怨吗?
她不相信。
这种种的纠结缠绕,那一声声的喜乐和 喝,在在都让向来温婉的她很想放声尖叫,更想不顾一切的拒绝这桩亲事逃离这里。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
浑身力气像在转瞬间被抽干似的,单薄的身躯即使穿着厚重璀亮的嫁衣,还是不由得泛起一阵阵刺骨的冷意,她的一颗心更像是突然坠入一片极寒的雪地之中。
耳中不断回荡着的是皇兄那毫不留情的威胁,她知道他真的会想方设法地将娘亲送入冷宫了此残生—如果她不愿意听话的话!
想起娘亲在这权力倾轧的后宫中所受的苦,她怎么能眼睁睁地再看着娘亲被送入冷宫,孤单抑郁而终呢?
所以今儿个这身嫁衣她不能不穿,这花轿她不能不上。
心蓦地窜起一阵阵的苦涩,裘水嫣只是静静地瞧着那一抹抹刺眼的红,直到整个人被淹没在那抹艳红之中,在寂索中等待……
终于她耳际响起“伊呀”一声,门开了,原本无趣地倚在椅上打盹的媒婆和陪嫁宫女顿时醒了起来,寂静的新房一时间活络起来。
面对这一切的嘈杂,裘水嫣那双被隐藏在红盖头下的眼依旧没有费劲地睁开,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她以为自己很平静,也早就接受了往后那身不由己的命运,可几乎绞成麻花的纤纤十指却悄悄泄露了她的紧张。
在人群的簇拥下,镶上金边的软呢靴大踏步地进了门,宫里陪嫁而来的连嬷嬷连忙用眼神使唤着小宫女们递上被系上红绳、镶着金箔,闪闪发着光的掀盖秤杆。
“请驸马爷掀盖头。”
没接过秤杆,也没有屏退那些笑闹着的人群,轩辕极天不顾礼教地笔直走上前去,手一挥,一阵掌风便让那原本安稳地待在裘水嫣头顶上的红盖头凌空飞起。
“哇……”随着娇颜的大方展现,轩辕极天的耳边是一片此起彼落的惊呼赞叹声。
美,真是美!
那是一种不嚣张,但却沉静而诱人的美。
这样的容颜,别说是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傻了眼,就连轩辕极天一时之间也难将自己的眼神抽离。
一直以为身为一个被娇宠的公主,嚣张与跋扈是—种绝对的必然,他甚至不期待自己这在无可奈何之中迎娶的妻子会是个入得了眼的女人。
娶她,意义大于实质,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就在红帧飘起的一刹那,她那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凝静,还有那一张美丽得几乎无懈可击的容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甚至让向来自制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时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流逝,直到连嬷嬷识趣地驱赶着那些看热闹的人群,还给他们一方安静的空间……
“你……”
没料到自己见着的会是这样一个昂藏而霸气的男人,她以为……他应该长得更温文一些,毕竟宫中那些有关他的传言,他从来就不该有着这么霸气形象。
望着他那张充满着霸气的脸孔,她的心冷不防漏跳一拍,尽管她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一切,可仍被他那种仿佛想要穿透她的眼神给震慑了。
红艳艳的菱唇儿微掀,裘水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让人紧绷的安静,可终究无言以对。
眼前站着的,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夫婿,不过对她而言,他却是一个道道地地的陌生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带着敌意而来的。
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或者能说些什么,于是最后她选择了闭嘴什么都不说。
他们之中存在的是一种必然的冲突!
昂然踏步向前,轩辕极天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每踏一步,裘水嫣的身子就不由得缩了缩。
她畏缩的模样就像是怕猫的耗子似的,他猜想,如果可以的话,她肯定很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冷凝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笑容,那笑仿佛像是一道寒冬中的朝阳划破他脸上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