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画面就像是被静止了一样,雨水就像是浮动在这副静止画面上的唯一动态,带着强烈的存在感。
哗啦啦的把那画面里人们脸上变形的五官都冲不动一丝一毫的变动般的惊恐。
所有族人都看的出来他们家六少对这未来少夫人的维护,即使他们有老祖宗撑腰,敢在私底下议论议论祠堂的事和这位未来少夫人有没有关系,可是也不敢当面对她不敬,更不敢把那些话故意说给她听。
如果这个女孩为了救老八出了事,他们简直能想象的到六少的怒火。
对家主的敬畏和听从是从祖辈们就传下来的。
虽然现在不负从前那么威重了,但是他们对唐亦东的言听计从更有这么多年来的威势积压。
所以这一幕,不单是让唐亦东的心脏骤停,瞳孔猛缩,几乎看到的所有人都感觉血液在逆流。
而被苏筠挡住,跌在泥洼里的老八却是泪流满面。
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生死关头,冲出来救他的竟然是他早晨还在和旁人一起说过,看着娇滴滴配不上六少的那个年轻女子。
大雨依然在暴击刷打的滚流,冲刷下的画面暂停了一瞬,是所有人的心脏骤停的时间间隙,这是一瞬空白的时间。
一瞬暂停,一瞬重新开启,画面里的所有表情又重新动了。
喊人的叫人的急的要哭的,都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呆了。
唐亦东举着枪,脑门上一滴豆大的汗珠在雨水里迅速的融入了暴雨中,就像是不曾出现过。
谁都不知道他这辈子举着枪流下冷汗的唯一一个瞬间就是这个时候。
反应的时间只有零点一秒,在开枪的瞬间,那只疯羊却抵着羊角冲到苏筠的面前,再也前进不了一寸的地方。
那种画面就像是苏筠的面前有一种透明的牢不可破的结界保护着她似的。
那只羊也只是又猛然冲了一下,然后却直瞪着苏筠的肚子,接着就全身的疯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最温驯的绵羊般就这样静静的缩着蹄子,四肢都跪伏在苏筠的面前,那安详的样子,就像是找到了保护神一样的安详,于此同时所有村子里疯癫的牲畜还有动物都齐齐的安静的往这边聚集过来,然后和那只羊一样都跪伏在苏筠面前,就像是这周围是极其安全的,连暴雨的冲刷它们都感觉不到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村民族人都议论不休。
“怎么这些动物都忽然安静下来了”。
“你们看看,它们是缩在那个女子的脚下,就像是碰到了让它们又重新不害怕的事物一样”。
“动物是最灵敏的,我看着这女子肯定是个极其有福气的人,不然这些动物怎么碰到她,好像就忽然恢复了正常,肯定是这个女子周围的福气感染到它们了”。
“婶子,早起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这女子给村里带来了不详吗,怎么现在又说带来了福气了?”
“我这是眼见为实,那之前说的话又不是我说的,是村里其他人传的”。
“不管怎么回事,大家赶紧把各家的都领回家吧,这雨很大,时间长了,别真的冻伤了害瘟疫”。
“你们懂不懂礼数,要给人家说谢谢的,还有啊,刚才不说其他的,就说是在这样关键时候,谁都不敢上前,人家一个刚来村里的人都敢救人,咱们这一点就比不上人家。祖先祠堂的事都是传言,这女子的人品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反正谁在背后再小声的议论,我第一个是不同意”。
说这话的是族里的一个平时说话很直爽的婶子,说着给周围左右的人听。
其他人都听了,也纷纷上前牵走自家的牲畜,然后向苏筠来说谢谢。
老八家的扶起一身泥水的老八,夫妻两个人泪流满面的向苏筠道谢。
说着还要下跪似的,苏筠扶住了他们。
老八家的用自己身上带来的干净布给她擦手,一边又哭又笑:“少夫人我对不起您啊,早起的时候还跟别人一起小声的说您,没想到您竟然是这么一个讲义气又直爽的女子,谁都不敢救,也救不上我们当家的,就您冲上前来了,我这里跟我当家的给你赔个大大的歉礼和谢礼”。
说着拉老八给苏筠道谢。
苏筠拉住了他们:“我也没做什么”。
左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腹部,觉得自己好像是对不起自己的宝宝。
虽然她还是挺有把握的。
可是事情都有万一。
夫妻两个人都抹着眼泪:“别的不说了,等您和六少结婚的时候,我们夫妻两个肯定给你们做一套龙凤呈祥的花馍,保管这十里八乡,这十年来,不是,这几十年来,谁都没见过的最全最有观赏的花馍”。
老八夫妻两个又谢了一谢,才相互扶着牵着自己家的牲畜先回家了。
苏筠看着连雨衣刚才都跑脱了,现在被雨水冲在身上,沿着他的黑发直直的往下淌,也没什么反应的唐亦东黑着脸朝自己走来。
苏筠在心里,妈啊,的一声喊。
完蛋了,这个人对现在自己的肚子可比自己要严重的关忧多了,还要紧张很多倍,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紧张。
而刚才自己的行为就像是走钢丝似的。
这个人不来教训自己,简直都是奇迹。
很有可能是直接被禁足在三奶奶的院子里了。
她还要去看祭祖的事情呢。
赶紧去找三奶奶的身影。
正好三奶奶也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来看看自己有没有被吓住。
“丫头,你真的把奶奶这条老命都快吓没了,没事吧,刚才那只羊没有撞到你身上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