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柜的后巷里,灰黄的路灯灯光在这边也照不进来微光。
秃头是外号,因为眼前的男人一头头发是被人屡次生生薅下来,连带着碎碎烂烂的头皮,这头毛就再也张不出来了,长出来的也像是那赖头上的一小撮一小撮的杂毛,让人看着就心生不舒服,不敢直视的丑陋。
林垚给自己打气,壮着声色,拿着手里的账本,“秃头哥,你别不承认,这账本上凡是有问题的地方,我都圈注出来了,这还是你们做过手脚后拿来的账本,已经是可以查出来每月吞掉的钱,别说是没动过手脚的真实账本,我们痕哥和鹤老大即使是亲兄弟,也断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更别说这些钱都是底下弟兄靠卖血卖力气得来的,我说句好话,您趁早把我们这部分该给的钱还回来,并且把其他的账本都拿来,以后再也不要指望哄弄我们,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也不会向痕哥打小报告,您要是不听好劝,说不得就要请吴老大做公道,出来说句话,你们这是太不把我们痕哥当回事了,让你们代管,不代表,你们每个月只拿出那么一点钱来打发叫花子似的骗痕哥。”
“痕哥大方,不跟你们一般计较,可是我眼里是不揉沙子的,既然看出来了,少不得就要说出来,咱们聚义堂,是怎么立堂行事的,想必您比我们清楚”。
林垚手下也是有两个自己的小弟兄的,此时都跟在他后面。
秃头身后却是有十几个人,他们虽然是心底怯,但是想着秃头也不敢公然的打自己堂内的人。
毕竟吴痕当初成立聚义堂的时候,对于堂内兄弟自相残害的话,制定了很严厉的规矩。
是为十大堂规第五条,手足相残者,斩手斩脚。
秃头给身边的人一个眼色,立即几个人跑到巷子的两边,把这个巷子都给堵严实了。
钱柜附近是秃子的地盘,只要有人来,立马就能拖住,到时候,没有人证物证,吴痕又能怎么样。
秃子在心里不屑的笑了两声。
朝林垚走近,边走边阴笑道:“你还要去鹤老大那告我的状?”
看着林垚这几天因为看账本还戴上了眼镜,秃子简直是想骂一句,蠢蛋。
也不想想,没有鹤老大和吴老大的默许,他们会敢私下扣下这么多吗?
林垚和两个弟兄都往身后退:“我就是这么一说的,只要你好好配合,痕哥为人最是仗义大方,您以前做的那些,都可以既往不咎的。”
“既往不咎?”秃子呵呵的笑了起来。
凑近林垚道:“倒不如我和林兄弟来做笔生意。”
林垚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我听说林兄弟家里弟弟妹妹挺多的,你身为大哥,自然是不忍心弟妹们都生活窘迫,这样吧,如果林兄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话,我可以分出来一部分来给林兄弟做闭口费”。
秃子的声音满是诱|惑,林垚虽恨兄弟姐妹们势力,但是他这么努力,甚至是不惜加入帮会,就是希望能挣到钱,不管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这样的话,他的话,他的弟弟妹妹也不敢再小瞧不听了吧。
可是。
他已经把话告诉苏筠了啊,现在怎么回她呢。
就说自己看错了?
这个说辞可以再仔细想一下。
看着林垚的神情,秃子忽然大笑了起来。
充满了嘲笑。
“哈哈,你们看,他竟然也妄想来分一杯羹啊!”
周围的各种刺青的年轻人们都哄笑了起来。
秃子忽然一拳打在林垚的脸上,林垚的鼻子立即就被打出了血。
秃子用手把他鼻血一呼噜,涂满了他的全脸。
然后拉过他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是吴痕在老子跟前也不敢张嘴威胁闭嘴威胁,就凭你!”
秃子把他一把给推倒,林垚茫然的被摔在旁边的垃圾堆上。
“给我打!”
“打死了算我的”。
“还敢要去告状要去查账!我看把你的牙都崩了,把你的手都给剁了!你还怎么查怎么告状!”
秃子显出一个狞笑。
身后的人一起连踢带踹,很快林垚和他带来的两个人就被打得吐血了。
此时早就隐藏在巷子里墙头上的一个男人看着下面被打的快休克过去的林垚,问向身边的人:“痕哥说,什么时候救林垚的?”
“快被打得不行的时候吧”。
有人小声的疑问:“什么时候快不行?”
就有人不屑的笑道:“咱们跟着痕哥都是打出来的行手,难道还不知道火候?”
疑问的人被羞辱的脸红,只是小声的辩解:“我只是不太理解,痕哥对兄弟们最是仗义了,现在就看着咱们的人被秃子打,也太……”
太憋屈和太不不讲情义了!
刚才不屑的人也静了一会道:“听说是苏小姐的吩咐,我觉得苏小姐这吩咐没错,是林垚太自以为然的天真了,你们难道刚才没看到林垚居然被秃子三言两语就想投靠背叛我们痕哥,亏他还是苏小姐给提拔出来的,把钱财这种大事交给他去管理,也太不讲良心了,秃子戏耍他的话,也好让他知道知道这天下可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没有咱们痕哥的看重,他屁都不是,哪怕是会看几个数字,几个账本。”
有人看着林垚的伤势提醒道:“准备下吧,我看着凭林垚那单薄身体,快顶不住了,别伤到内脏,可能会内出血,这就麻了”。
这些人跟着吴痕没闯出来的时候,都是医院外科的常客。
而强下巷子里秃子的手下也回道:“秃哥,这人好歹是吴痕的手下,我们就这样……?”
做了个杀掉的手势。
有些忌惮,毕竟他们是后来的,虽然大哥们带来的有些场子,可是聚义堂里最能打的那一撮都是吴痕的人。
而且聚义堂在吴痕的建立下,最看重的是兄弟情义和辈分规矩,这是立堂的规矩。
秃子剔着牙,刚才吃的肘子肉就只应该吃皮肉的,这瘦肉就是塞牙。
声音有些吸风呼啦的不太清楚:“吴痕又能怎么样,他手底下的人吃喝拉撒,跑哪里去了,我还能是他们的大管家不成,他也找不到我来要人。”
吴痕事后找不到人,哪怕知道是林垚曾经来找过他,可是人哪去了,他们找不到,也找不到他秃子。
“这事,我已经跟鹤老大说过了,你们只管干”。
有了这话,秃子的人都把心放下了。
“手脚干净点”。
秃子已经往后门走了,提醒了句。
“知道,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塘里的鱼正是该饿了”。
说着和手下的人正要准备把三个身体给装进黑色塑胶袋。
忽然墙头上窜下来几个人,扛着林垚就爬上了墙头。
哪两个半死不拉活的都没有人管,要从秃子的地盘逃出去,带三个人难度比较大。
这一变故,让秃子神情大变,厉声喊道:“快给我追,千万不能让他们给跑出了春里街。”
过了春里街,旁边就是有吴痕的人在的地方。
巷子里的人都赶紧爬墙,只是他们的动作比起刚才的那几个人到底是慢了。
过了一个小时,有人过来回话。
“秃哥,被他们给跑了”。
回话人神情颓靡的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