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皙眼前一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确是最解气的法子!
小鹿子又道:“而且宝华殿的首领太监,与内务府庆丰司的乌雅管事还是结拜兄弟呢!”
温皙仔细打量着这个小鹿子,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鬼心眼倒是不少!她平日身边的人虽然机灵,却也都是良善之辈,而良善之辈在这宫里往往是最没用处的。
温皙笑了笑,和蔼地询问道:“小鹿子,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呢?”
一问及家中,小鹿子的神色顿时有些触动,“回主子,奴才家有老父老母,兄弟七人、姐妹五人。幼时家中穷得解不开锅,兄弟姐妹都差点饿死,奴才才进宫当了太监。”
温皙面露温和之色,叹了口气道:“你倒是个孝子,家里有那么多张嘴,供养起来也不容易吧?”
“还好有贵主子逢年过节的打赏,比以往都要丰厚一倍,才能更多接济家里。奴才一直想着该如何报答贵主子恩典,如今贵主子身陷险地,几乎遭了暗害!奴才愿为贵主子解忧!”说着,小鹿子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家有牵绊,这样的人,温皙用起来才放心,于是点头道:“你在承乾宫两年,一直忠心耿耿,本宫也该赏你点什么才好???”看了青兰一眼道,“去取一千两银票,赏赐给小鹿子,以褒奖他的忠心。”
小鹿子倒是实在,没有推辞,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磕在汉白玉石板上发出砰的声响,他感激涕零道:“谢主子赏赐!”——瞧这样子,还真是缺银子的人。
温皙拨弄着护甲,眼角微微挑起,言笑晏晏道:“本宫会叫人照拂你的家人,只要你忠心为本宫办事,你的家人就会受到最好的关照!”同样,你若不忠心,那你的家人也因你受到牵连。
小鹿子聪明,听懂了温皙的话,连连磕头道:“奴才一定忠心不二,绝不敢有二心!”
康熙二十二年十月底,从蒙古传来的消息,康熙御驾已经到了热河一带。距离科尔沁草原已经很近了,此行以政治目的为主,每到一个部落都不会停留太久,按照计划,要在一个多月内御驾巡幸蒙古二十余部落,行程比较紧凑,不比木兰秋弥那样悠闲。
宫里的日子不紧不慢,宝华殿香火鼎盛,倒也是个热闹的地方。宝华殿距离成妃的长春宫十分近,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在成妃宫里逗着七阿哥和五公主齐布琛玩了一会,便约成妃一同往宝华殿上香祈福。
宝华殿坐北朝南,坐落在长春宫以东、寿安宫以西,面阔3间,进深1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后檐明间接抱厦一间,整体建筑呈“凸”字型,与北面前檐出厦的中正殿遥相呼应,成南北对称格局。
正殿外有宽敞的院落,院中央洁白的汉白玉石须弥座上置三足宝鼎夔龙纹青铜大香炉一座,里头点了紫云珈楠香,熏得殿外香云缭绕,在阳光下紫气氤氲。温皙低头,用帕子遮在鼻子下,她并不喜欢这样浓郁的香气。
站在殿外,可见明间设四方铜镀金大龛一座,内供金胎释迦牟尼佛一尊。龛前供案上供观音菩萨和阿弥陀佛铜像。龛上有如婴孩手臂粗的泥金莲花纹巨烛,兹啦燃得正旺盛,佟佳氏正置身跪在佛龛下的明黄色蒲团上,闭目口中念着佛经,手中捻动着一串雕罗汉的白砗磲佛珠,十分入神的样子。
成妃低声道:“听说佟贵妃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臣妾的长春宫距离宝华殿最近,也不过是一个月来两三次罢了。”
殿中释迦牟尼宝相庄和,周身赤金,端的是光华无比,佛像两侧竖着无数明黄色的经幡,经幡下有喇嘛诵经。清朝信仰的是藏传佛教,所以宫中宝华殿、中正殿一带佛堂日日都有喇嘛诵经祈福。喇嘛着大红佛袍,头上戴着古怪的像鸡冠似的大帽子,一个个宝相面容庄严,保持着一个姿势,丝毫不动弹。
温皙也不进殿,只在殿外盯着殿内的佛龛,等着看好戏。好在殿外移栽了硕大的菩提树,夏日遮阴是最好的了,只不过现在枯叶飘零,几近光秃的枝干恍如千手观音的手,千千万万数不清。西边树下还放置了雕莲花纹的石桌石凳。温皙和成妃便在此歇息。
成妃心有余悸得道:“日前梧桐林大火,可是叫娘娘受惊了,的确该好好祈福才好。”
温皙吃着茶,幽幽道:“佛祖庇佑未必管用,求人不如求己。”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
温皙搁下青花瓷的茶盏,轻轻擦了嘴唇,道:“本宫从来不是受了欺负不还手的人,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成妃急忙瞥了一眼殿中安然祈福的佟佳氏,心下一惊:“这里可是宝华殿!佛祖跟前????”
倒是差点忘了,成妃戴佳氏是个信佛敬佛之人,温皙只好道:“成妃,你可信佛祖之眼洞察一切?”
成妃点头,毫不犹豫地道:“那是自然!”昔日成妃闭宫期间,也是日日礼佛,有今日福泽,也被她视为是佛祖庇佑。
温皙嘴角浮现一个饶有深意的笑容,缓缓而有力地道:“佛祖慈爱世人,可是也有红莲业火之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