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无精打采地不说话。
流年抿了抿嘴:“我不信姐姐就不知道。”她们院子里且是如此,刚从夫人那边回来的春草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是问你们怎么了?”春草无奈:“她们同我何干,难不成往后还跟着我们走?”
“什么走。”似水眼睛亮了一下。
春草往屋内看了一眼。
似水赶紧说道:“姑娘在作画呢,说要亲自给少爷设计衣服呢。”
自家姑娘一专心起来,那是外事无法打扰到的。春草点头,走到似水旁边的小杌上坐下:“我在夫人那边回来,听到金妈妈和夫人说话,兴许我们要回那边去呢。”
那边?
两个丫鬟眼睛亮了起来。
她们不像是府里其他的丫鬟,是郑家的下人,而是沈妙珠自个儿出府带了人回来说要当丫鬟,郑老太爷宠她也应允,府里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就是有想说的看到两个当舅舅地都开口要把这两个丫鬟的月前单独记在他们账上也顿时闭嘴了。不过,对于这一点,郑氏没有答应,她不缺钱,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让两个嫂子心里起了嫌隙。沈妙珠更不可能同意,否则她也不会自己出去找了人回来。
从她能开口说话后,身边跟着的人就是春草,后面虽然也有别的丫鬟但是从来不让近身。春草比沈妙珠大了三岁,是一路跟着郑氏从京都回到塘栖镇,当时郑氏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小小年纪的春草就已经开始在旁边帮忙金妈妈照顾路上颠簸身体极度不适的郑氏了。她在沈妙珠这边的存在是特殊的就像翡翠珍珠在郑氏那边一样。
春草虽只比似水流年大不上几岁,却也是见识过京都的繁华,偶尔说起几句,惹得两个丫鬟羡慕不已。
如今竟然是有机会回去了。
似水吐出胸中的闷气,笑了起来。
春草看着她这模样,失笑道:“你不会就是因为外面那些人的话,心里才不痛快的吧?”
“我这不是替姑娘担心嘛。”似水有些不好意思。
流年也笑道:“这算是好了,我之前还担心她的脾气上来,会直接冲出去同那几个争执呢,其实她们又知道什么呢。”
春草摇摇头,她要不是因着金妈妈是她的亲娘,或许也会像流年似水这样吧。
像郑家今天这样子实在是太少见了。
从郑氏回来的那一天开始,郑家的事情都会让郑氏知道并且参与其中,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郑氏知道哪怕出嫁了,再回来这仍是她的家。十多年如一日,郑家一直把郑氏母女纳入羽翼中,保护着她们。
故而这一次突然就撇开了郑氏母女,在下人之间立时引发了暴风般的议论。不少人甚至觉得表姑娘再受宠,可毕竟不是郑家人。自家人和外人孰重孰轻?那是一目了然的。
寿喜堂里的堂屋向来是闲置那里不用,老太太和老太爷多是在暖阁里面接受家中小辈们的晨昏定省。
今天赶着晚饭前,所有人都聚在堂屋里。
恩,是郑家的人,除去郑氏母女。
灯烛发出滋滋的声音,紧闭门窗的室内亮如白昼。
郑老太爷和老太太坐在上首,郑大老爷和二老爷领着各自的家人分立两边,气氛异常肃穆。
“这人呐,老了老了,就应该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可哪怕看不到听不到,还是有一张嘴。”郑老太爷的目光一一划过站着的人:“当然,谁能没有一张嘴呢。能说会道的有之,也有那笨口拙舌的,但也有那说是到非、卖弄口舌的。原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过去也就过去了,可万万没想到这碎嘴地都能到自家人身上。”
郑二太太听得脸色一片,身后的郑秀珠已经快吓哭了。
郑老太爷这些年修身养性,成日乐呵乐呵地,很少动气了。哪怕现在仍是没有大吼大叫地拍桌子横眉竖眼的,但谁都知道这是生气了。
在这家里,事情若是让郑老太太出面,哪怕是同样的话语,那也只是小事,可换了郑老太爷再小的事也只会大事。
众人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这些年,我观你做事沉稳,行事也越发老道。只是这当家人心中有丘壑,是一个家族的福气,然家不齐何以论家族。”
“当大家长不只是在外维护好郑家的颜面,自家人都不先维护好自家人的脸面,这去了外面还有脸可言?”
“文林,你觉得你这个当家人你合格了吗?那么作为儿子?父亲?兄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