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安提的问题,杨路没有明确回答,法安也没有一味等着他的答复,那个问句一说出口,似乎就已经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杨路睡到半夜,风扇徐徐吹着,山里夜间温凉的风中依稀夹杂了一丝燥热,杨路身上出了点汗,在竹席上辗转反侧了几下,摸到旁边多了个热源,迷迷糊糊睁开眼,法安正安静地睡在他身侧,脸上的线条完全放松下来,真正像个少年,尾巴还是和以前一样,搭在他肚子上,怪不得会感觉热。
法安睡觉时,依然习惯保持半兽形,杨路明明不太清醒,迷茫中却生出一丝欣喜,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和朦胧的睡意搅合在一起,隐隐有些知晓,又感觉恍然若梦,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还是挺热,心绪却无端平静下来,很快睡去。
再次醒来,窗外已透出薄曦,夏季天亮得早,实际也就四点多钟的光景,比平时起来的时间要早了一个小时,杨路被唇上点点碰触弄醒,透过微启的羽睫,法安正在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火热的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像是怕把他吵醒,只有不时扫过脸颊灼烫而急促的呼吸,才显示出主人紧张难耐的心情,少年紧闭双眼,神情专注,认真的样子仿佛在从事一件极其神圣的事。
杨路静静感受着那抹丝丝微痒的轻触,心里一片柔软,他放松身体,轻轻舒了一口气,静谧中,有种慵懒之极的愉悦和甜蜜,唇上的亲吻蓦然停住了,微微离开一点,两个人的鼻息缱绻在一起,宛若清晨初生的藤蔓。
杨路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知道法安在看他,他甚至能描摹出少年此刻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唇上再次传来热意,这次停留了许多才分开,随后身子被人半抱进了怀里。
闻着那股早已熟悉的味道,无比安心,竟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醒来,依旧是寻常的一天,忙忙碌碌,可人的心境一变,自然有些微妙的差别,眼神,动作……须毫之间不仅有了默契,还多了一分不自知的缠绵,杨路和法安谁都没提早晨起来为何又睡到一张床上,反倒是应大少觉出点不一般来。
“嘿,杨路,法安今天怎么了?”应俊貌似关心地问,为了要和杨路做闺蜜,他不得不放下架子,显出平易近人来。
杨路回头看了一眼,法安正在擦桌子,动作缓慢而细致,看着很正常,只不过已经陶醉地擦了四五分钟了,杨路抿了抿嘴,明知故问道:“什么怎么了?”
“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应俊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倜傥风流,内心却在滴血,这算啥?手拉手一起奔向闺蜜之路的节奏吗?尼玛老子不是真的要和你做闺蜜啊,本大少的魅力死哪去了,被猪啃了吗?
杨路把苦瓜排骨汤放到桌上,又给邻桌的客人拿了罐冰镇啤酒,见应俊还在盯着他,脸微微一红,不太自然地说:“还不是和平时一样,你指什么?”
一样你还一脸娇羞?你就装吧!应俊恨不得把杨路脸给挠花,当本大少没见识啊,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昨晚肯定搞了不少花样,瞧这一副性生活和谐的yín/荡表情,你以为在拍某卫视广告呐,本大少空窗期四个月啊,四个月!邪火憋了一肚子舌头上都起泡了没看见啊?你他妈缺德了疏通过了还来刺激人!给我喝苦瓜汤?泡苦瓜澡都不顶事!不过要是能把大器借我用一下的话……
应大少一边义愤填膺地控诉,一边春情荡漾地脑补,脸上时黑时红。
“给,你的。”桌子上突然冒出一瓶流淌着水珠,湿漉漉清新欲滴的炕师傅酸!梅!汤!
“……”卧槽啊,这就叫温柔地插/你一刀吧?一定是!
“应俊,其实饮料喝太多没好处,多喝点苦瓜汤吧,我看你最近好像上火得挺厉害,眼睛里都有红血丝。”杨路凑近看了看。
应俊僵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谁叫我就好这一口,一天不喝浑身不!痛!快!”
林助理捂脸,老板,你的节操呢?
好在应大少也没纠结太久,家里来了电话,老太太病了,念叨孙子,男人可以慢慢追,家里的老宝贝可不能不搭理,应俊急匆匆交代林助理留下来继续盯着,自己赶紧开车回去了,林助理还没来得及说,应总你都跑了,我盯着有屁用啊!
黎明,杨路又在法安的亲吻中醒转,三天了,他们谁都没点破,只是这一次,法安从他唇上离开后,轻声道:“杨路,我知道你醒着。”
杨路慢慢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里,少年离得很近,两个人额首相抵,凝视了片刻,法安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羞赧。
“杨路,我喜欢你,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杨路伸出手,从法安斜飞入鬓的浓眉开始,一点一点描画到唇,最后仰起头,在那坚毅的唇角上亲了亲,嗓音倦懒暗哑:“喜欢。”
少年眸中的光彩一瞬间几乎可以点亮黑暗,可很快又消沉下去,欲言又止,垂下眼不敢看杨路。
“怎么啦?”杨路笑起来,捏了捏面前那对尖耳朵。
法安把头埋到杨路颈窝里,跟做错事一样,瓮声瓮气地说:“杨路,我要走了。”话里充满忐忑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