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色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越压低墨镜，低头站到角落里，没注意到有一道眼神跟着她。

――一道足以将灵魂点燃的炙热眼神。

飞机失事，客舱被绝望的阴霾笼罩。

停留在宋蕴寒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漫天火舌飞舞。

耳边的哭喊声、尖叫声，几乎将她的耳膜刺穿。

她曾经什么都不怕，甚至认为死是一种解脱，但现在她怕极了，她怕再也见不到越，那个占满她整个心的少女。

宋蕴寒失去知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缓缓打开的电梯门。

古铜色，泛着金属的光泽。

――她死了吗？

这个问题还没思考出一个答案，她死之前无比惦念的人便一跃进入眼帘。

电梯门外站着一个穿灰色运动服的女人，外套的帽子罩在脑袋上，宽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只余半截鼻梁和殷红的嘴。

宋蕴寒清楚地记得，和越第一次见面，对方就是这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着很鬼祟。

这是临死前的梦……还是上天看到她的不甘心，又将她送了回来呢？

宋蕴寒相信是后者，因为此时此刻她有强烈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实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但如果这是重来一次的机会，一定不能再任由越从她身边溜走。

电梯门关上。

狭小的空间里，挣脱枷锁的灰狼和毫不知情的小羊羔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

宋蕴寒的目光毫无遮掩地打在越身上，那是属于她的猎物。

电梯门再次打开。

一楼。

越下电梯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眼电梯里的另一个人。

差点当场去世！

“女鬼？！”

和她同一个电梯里的女人，不就是葬礼上的那个！

化成灰她都认识！

好家伙，难道女鬼姐姐不能满足于梦里缠着她，还觊觎她的肉.体？！

越的脑袋是单核处理器，在她的认知里，梦里死去的人，那就是死人。丝毫没考虑过巧合的情况。

都说不能跟鬼对视，否则对方会勾走你的魂。

越抿抿唇，吞了几口口水，扶住脸上的墨镜，低头径直往外走，佯装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宋蕴寒有些意外，在她的记忆里，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越以为她是来蹲点的粉丝，像个唐僧一样教育她明星也是人，不要总是打扰人家的私生活。

但现在，她好像是被无视了。

“姐，你一早上都心神不宁的，发生啥事儿了？”

“别叫我姐！我才20。”

“我才18。”

“……”

跟越说话的是助理童心，大家都喊她小童。

“你有过被鬼缠上的经历吗？”越用手支着下巴，满面愁绪。

小童盯着越姐看了好久，从百宝袋里掏出一个hello kitty的电风扇。

“姐，你是不是中暑了？咱们拍完最后一条广告就收工，你再坚持一下呗。”

“封建迷信要不得，要相信科学。”越眉头紧皱，自说自话，“可是我小时候亲眼看到过窗户上有个白衣服鬼，我的视力5.0呢！也不会看错。”

小童跟不上姐绕成九曲大肠的脑回路，只能举着电风扇手动帮姐降降暑。

“呦！这不是越花瓶么？好久不见！”

化妆间门口响起个尖利的女声。

越正在想小时候看到过的白衣女鬼，被这声音吓一跳，从沙发上弹起来。

门口挑衅的十八线女明星以为越要跳起来打她，下意识后退几步，还拿包护住脸。

越捂紧胸口，喘了几口大气，抬眼看门口的人，扭头问小童：“我认识她？”

小童：“姐，上部戏她演过你的丫鬟，替你喝毒酒死了的那个。”

越：“原来是个炮灰。”

门口女人咬咬牙，翻了个白眼：“都是十八线，谁瞧不起谁呢？”

越叉起腰对小童说：“你姐怎么也算个十七点五线吧！比十八线还是强了那么一点点的，是不是？”

小童：“姐，豪横点！咱们十七线！”

“你们说相声呢？”女人轻嗤一声，“要是知道跟你合作，我就不来了。”

她话音刚落。

一个穿着白色背带裤的圆润男人走进来。

他是本次拍摄的负责人，也是负责给钱的客户爸爸。

巧了，客户爸爸的老板，是越爸爸的弟弟，她二叔。

今天广告拍摄的主角是越龙电器的新品――暖风黑科技家用中央空调，主要面向中高端人群销售。

按理说，为这款产品拍广告的代言人咖位至少得是个准一线。

但因为一些大家都懂的原因……落在了越头上。

“丁总！”门口的女人一秒变脸，笑着迎过去。

客户爸爸看都没看那个女人一眼，径直走到越跟前，脸上堆满笑：“小越，拍摄累不累？要不要吃点甜品，休息一下再继续拍？”格外亲切。

越摇摇头：“累倒是不累，甚至还有力气助人为乐。”

虽然不知道炮灰丫鬟为什么找她的不痛快，但好歹主仆一场，她有责任有义务帮助丫鬟领悟做人的道理。

十八线后背一凉。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