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邀请来参加婚礼的还有宁筱部门的几个同事,毕竟大家刚刚共同奋战了两三个月,算是生出几分革命友谊。
年轻人都是爱热闹的,几个人到齐之后就有人跃跃欲试地提议,要不要先到新娘房去打个招呼。
宁筱从桌上精致的小盘子里拿了块喜糖放在手里把玩着,好半天才道,你们去吧,我等着看学妹惊艳出场就好。
同事忍不住大呼无趣,说你这个嫡亲的学姐都不出现我们凑什么热闹算了算了那还是一起等吧,反正很快就开始了,保持一点神秘感也好。
看起来再梦幻美好的婚礼实际上不外乎几个流程,对于这群做展会出身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不过季清槿出场的时候,倒还是真的让他们都惊艳了一把。
有人说成为新娘的那一天一定是人生中最美的一天,虽然有些夸张,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正确。
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服饰,配上恰如其分的娇羞和幸福的表情,可以配得上任何美好的形容。
更何况,季清槿平素里就是好看的。
然而渐渐地,全场安静下来。
尤其是宁筱他们这一桌,安静得几乎有些不正常。
很多长辈或者小朋友们无知无觉地笑着,交谈着,更多的人却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有人疑心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又很快在身边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错愕。
“这……”半天,韩言看向宁筱,压低了声音,“宁姐……”
宁筱没有回答。
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她把目光牢牢锁定在季清槿身上。
她看到,所有人都看到,季清槿脸上的表情――或者应该说根本就是没有一丝表情,幸福,开心,期待,紧张,害羞,或者焦躁,压抑,不满……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任何一种情绪通通都没有。
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走向新郎,面无表情地完成了整个仪式,没有一丝的笑容,哪怕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那种。
有人窃窃私语说新娘这是太紧张了吧。
大家顺势接受了这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安慰的说法,气氛再次活络起来。
而宁筱的思路还停留在刚刚台上两个人交换戒指的环节。
她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在司仪递上话筒的那个短暂的间歇里,季清槿好像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她对着司仪的话筒说出了那句“我愿意”,声音清清冷冷,仿佛在说一件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
宁筱有些痛苦地微阖了双眼。
季小姐啊。你说,你让我怎么能放心?
桌上的酒菜都是按照婚宴厅最高配置准备的。
同事都在感叹没想到婚宴也可以这么好吃果然钱花到位了就为什么办不好的事。
宁筱无知无觉地夹了点凉菜放进嘴里。
味同嚼蜡。
没过多久,换好敬酒服的新娘新郎再次出现在大厅。
有人起哄说刚刚在台上你们喝的交杯酒是白开水吧,现在是不是得补上,来来来大家给你们作证啊。
说着有人递上了两个红酒杯。
新郎接了过来,把其中一个递给季清槿,没辙地笑笑。
季清槿却没有接。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半天,淡道,“抱歉,我不喝酒。”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样的时刻新娘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一时间气氛无比地尴尬了起来。
还是伴娘及时站了出来,笑着解释了句你们别闹了我家小槿酒精过敏,只能以茶代酒了哈,你们想喝酒的请一律认准新郎啊。
季清槿往宁筱的方向看看,露出整个典礼以来第一个笑容,“是啊,我酒精过敏,抱歉。”
酒精过敏?
宁筱想起之前无数个日夜里,两个人把酒对谈的模样。
不知道多少次了,她们从晚上一直喝到凌晨三四点种,她甚至打趣说,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和我谈恋爱就是想找个随时能陪你一醉的酒友吧。
每到这个时候,季清槿就会回答,你这么说的话就不客观了,毕竟我酒量比你好太多了,哪次不是你先醉?
而她呢?当然是笑着拿起酒瓶再喝上一大口,然后扑过去吻她……
那种被拉扯着,叫嚣着的情绪再次回到心底。
宁筱想,自己总得做点什么。
她拿起桌上的白酒瓶,倒上了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
本应入口辛辣的液体,此刻竟淡得如同白开水一般。
在被发现异常之前,她又喝下了第二杯,第三杯。
很快,宁筱觉得,自己仿佛飘上云端一般。
神智却是愈发清明。
她看到季清槿往自己这边走来,伸手夺去她手上的杯子,“这是干什么?你又不能喝白酒还喝这么多?”
她觉得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于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什么,我就是开心。祝你新婚快乐,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