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人问问,这屋子,以前是谁在住。”
敛秋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看着那张床的目光也有些复杂,连忙退了下去。
敛冬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为公主拆卸着满头的凤冠珠翠。
宫女们来来往往,不一会就将屋子装扮地与她在皇宫的寝宫大差不差,瞧着顺眼了许多;让人准备的热水也都已经备好了,敛春敛夏在一旁低头候着,时不时地调着水温,往里面加些花瓣药材。
谢令从端坐在桌子上,神色莫名。
去外面探听消息的敛秋很快就回来了,她神色轻松,道:“公主放心,这间屋子是新建的,没人住过。”
谢令从闻言,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一旁交代着各种事宜的孔嬷嬷见状笑着上前,温声劝道:“公主先沐浴歇息吧,今儿一天下来也累了。”
谢令从这才神色微动,微微颔首,在宫人们的伺候下,慢慢梳洗完毕,再一看,那大红的喜床已经变了个样,上面,都是她用惯了的一些东西。
谢令从眉头舒展,自被赐婚以来一直沉郁着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敛冬轻轻将帷幔放下,同敛秋对视一眼,冲着那些宫女挥挥手,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关上门,在外面守着。
月上柳梢头,夜幕渐渐黑沉,前院的动静也慢慢歇了下来,整个院子中除了时不时响起的蝉鸣就再也没别的声音了。
敛秋敛冬一人站在房门一侧,面无表情,惹得被长宁侯打发过来伺候的侍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院子里静悄悄的,前院的灯火也都熄了,想来是客人已经离席。不一会儿,就听到连续的脚步声,敛秋抬头一看,就见一身大红喜袍的长宁侯脚步平稳地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眉清目秀。
许是因着公主的态度,敛秋现在看见红色,心里也是满满的厌烦,对这位侯爷的感官更是差了点。
――卑鄙无耻的小人!
“侯爷且慢!”眼见着长宁侯走到面前,敛冬一伸手拦在他身前。
长宁侯一挑眉,声音清缓:“怎么,洞房花烛夜,本侯还不能进婚房了?”
凭心而论,长宁侯长得的确不错,剑眉凤目,五官棱角分明,端得上面如冠玉四个字,可再美的容颜,一想到他干的那些事,就犹如一坨屎哽咽在喉,恶心得紧。
敛秋眉头紧皱,语气生硬道:“公主已经歇下了,侯爷且回吧!”
长宁侯眸中暗光一闪而过,声音似乎带笑:“本侯还未听过,洞房花烛夜,不让新郎进婚房的道理。”
“侯爷今日不就见识过了。”敛冬冷笑着反问,“公主今日乏了,侯爷还是赶紧离开为好,莫要扰了公主休息。”
长宁侯脸上温和的笑微微敛去,狭长的眸子微眯:“本侯若是说不呢?”
他这话刚一落,一直守在婚房周围的那一队侍卫瞬间看了过来,一只手也默默握住了剑柄,虽是无声的情景,但那威胁之意,却是分毫不少。
“你、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吧!”长宁侯身后的那个小厮看着那些侍卫的动作,颤抖着声音开口,“公主已经嫁给了侯爷,就是、就是侯爷的人了,哪有不让侯爷进房的道理?”
敛冬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哪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她目光一转,看向长宁侯,神色平淡:“侯爷若是不愿,那也无妨,大不了明日公主便收拾行囊回公主府,想来也比这长宁侯府住得舒坦。”
长宁侯嘴角的笑容一顿,看向敛冬的眸子也是沉了几分。
回公主府?话说的倒是轻巧,可成婚第二天公主便离开侯府,传出去了,不管究竟是谁的错,只能是他的错。
她倒是可以拍拍屁股回公主府,可是接下来皇帝的震怒却只能由他来承担。
毕竟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大公主,轻易不会被责罚。
两方对峙了片刻,长宁侯眸中寒意倏地散了去,温雅的笑了笑,道:“公主今日想来是累着了,那本侯明日再来。”
敛秋默不作声地看着长宁侯离开,而后才呸一声:
“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要不是他当初手段阴险,凭借陛下对公主的宠爱,怎么会让她嫁给长宁侯?
敛冬安慰她道:“好了别气了,咱们不用搭理他,好好守在公主身边就是。”
“我就是为公主抱不平!”敛秋气道。
公主跟今大人两情相悦,若是没有长宁侯横插一脚,公主现在肯定是高高兴兴的,哪里会有这种情景?
……
院外
月亮高高悬挂在半空中,长宁侯大步流星,身后的小厮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咱们真就这么离开了?”
“不然呢?”他冷哼,那小厮撇了撇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见前面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
“侯爷?”
长宁侯转身,目光暗沉的看着他,“刚才,谁让你说话的?”
那小厮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讷讷道:“小的、小的就是觉得、觉得公主太过分了,完全没把您放在心上,一时情急,才、才说了那些话……”
长宁侯:“她就算再过分也是公主,也有陛下给她撑腰,轮不着你来说什么。”
那小厮心下恐慌,就听长宁侯冷声道:“日后你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他身边不需要一个只知道给他拖后腿的下人。
那小厮脸色霎时间苍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