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能忍住,直到顾雁撑着下巴,突然若有所思地戳了戳她肩膀。
“话说,”顾雁咕哝着,“沅沅,你刚才有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
顾雁神色古怪。
像是自己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说出来实在无法说服人,又试探性地问她:“就是刚才蒋成走的时候啊?我好像听到……诶,这是什么?”
还没说出来答案。
女孩注意力忽然被她桌上另一样东西“勾引”走,瞬间撑着她肩膀探手过去,一把捞到手中。
舒沅愣了愣,也跟着循声望去。
却见顾雁手指晃了晃,指间掉出根极细的白银吊坠。那雕刻蝴蝶栩栩如生,破茧欲飞——
原来不是幻觉。
舒沅怔怔看着那蝴蝶,想起刚才擦肩而过的瞬间,似有一声轻而又轻的祝福,随风飘到耳边。
不是对奉承抑或调侃的回应。
或许也不是客套礼貌的驱使。
他只是说了一句。
【也祝你毕业快乐,舒沅。】
*
天方科技集团,位于市中心cbd地段。
即便在各自咖位不低、寸土寸金的诚金大厦a栋,这公司也是出了名的不吝成本。搬进之初,便花大价钱,足占去八层黄金区间。
个中转变,实在让通晓内情的人很难想象,在三年前,天方还不过是处名不见经传的it“小作坊”。直至此后经蒋氏低价收购,一套空壳上市、技术入股、进军海外、媒体包抄等系列神级操作下来,才真正异军突起,成为业内首屈一指的领头羊,这几年更是出尽风光。
当然,也正是这一系列的“妙手回春”、“力挽狂澜”足够引人注目,才将当年初出茅庐的蒋氏太子爷轻松捧到风口浪尖。三年内,便以并不算丰厚的商界资历,频繁出没于各大八卦、财经、股市专刊封面,刷够了旁人望之难及的存在感。
举个例子。
光是年初和叶氏集团解除婚约的公开声明:一条微博,加上公司寻常发布会上的随口一嘴,竟也能在腥风血雨的流量高峰期杀开一条血路,占尽了足足三天的头条版面——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部分功劳,属于偶尔爱在娱乐圈中混个脸熟的叶大小姐。
可当时架势之大,各种扒皮揭秘帖子盛传之凶猛,连和国内信息脱轨已久的舒沅,也有所耳闻,足见国内对其感情生活的好奇之深。
【为什么突然要解除婚约啊?是不是转地下了……我看之前叶家的发布会还好好的啊,两个人不是还一起出席了之前蒋氏在新加坡的剪彩活动,当时还一片夸说什么‘金童玉女’呢。】
【楼上,人家的圈子又不是娱乐圈,搞搞清楚好吗?还转地下呢,纯粹是不和吧,我看之前活动都拍不到他们牵手,这能是正常情侣?】
【哦,意思是非要当街拥吻,拍到他们俩do一下你们才肯承认?我就觉得他们挺般配的啊……蒋家那个,之前也没什么绯闻吧?看起来挺正人君子的,原来是个渣男。】
【楼上,我也有同感!!这种声明好不负责任啊,说实话我还挺好感叶文倩的,之前《侠踪》里她演得那叫一个靓哦,就挺迷的,突然未婚夫跑了——我现在就蛮好奇,蒋家的之后会找什么老婆,总不能没有倩倩好看又没叶家有钱吧?无语子。】
【事实证明,渣男真的没有心,叶文倩混娱乐圈都没否认过恋情诶,他说不结婚就不结了是什么道理。】
【上面歪楼了吧?你们是不是忘了,富豪圈子本来就很乱啊,估计两个人感情不合,加上叶家这几年flop挺快的(这能说吗),有差距就不在一起了呗,一个个都当起道德卫士了?当年骂叶文倩有未婚夫还出来拍吻戏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哦/微笑/。】
【悄悄说一句:现在x组是不是换了批人了?我不信就我一个人有感觉,叶文倩好像有点那啥冷淡,之前电影发布会和女主角互动就挺迷的……男主一直给她抛话题她理都不理,就跟女主那个包子脸一直说话,看得我气死了。】
【挺楼上!!总之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她看女人就是比看男人热情多了,太子爷又没毛病,这几年也挺守身如玉的,说句老实话,不结就不结呗,还要你们这群妖怪同意?/狗头/顺带问一句,现在报名当蒋家媳妇还有空位吗?考虑一下我呗。】
……
舒沅划到帖子的最底端,嘴角抽抽,虽说早已被前面一波又一波的八卦震惊到五官失控,看到出离她基本常识的讨论,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恰好司机师傅在前头提醒到地儿,她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把手机重新塞回包里,结账下车。
进了大厦,刚要找一层前台问个具体楼层,肩膀却被人轻轻一拍。
她回过头去。
只见面前男人一张端庄方脸,剑眉星目,配上身浅灰色西装,身形板正。虽不算样貌出众,但确实不惹人反感,透着丝丝周到圆滑的温和气息。
“是舒小姐吗?”
他问。但显然已有答案,遂先一步伸手与她交握,笑道:“我是方忍,就是之前跟你打电话那位。舒小姐比照片上看着更漂亮,差点认错人。”
“呵呵,谢、谢谢。”
舒沅被他这么一夸,直接激出手臂上一层鸡皮疙瘩。
但也有赖对方这么一提,她尴尬之余,倒确实想起来:自己昨天带去的履历上,用的还是大三时的照片,认不出人实在正常——毕竟,当时减肥事业也就进行了一半,她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不比现在瘦出尖儿的瓜子脸,而更像她高中时期那样子,是个纯正的圆,确实很难与现在这个自己一眼联系起来。
她当即有些汗颜。
在电梯上,忍不住和方忍解释了两句:“你们是看的我之前落在那的文件袋吗?主要我当时接到宣总的电话,出来的比较忙,顺手就带了那份,其实是我去申请读研的时候留作纪念的……上面没写什么,有点不全,我今天带了一份更详细的。”
“没关系,那一份足够了。”
“啊?”
“呃,我的意思是,”方忍话音一顿,思索片刻,复又耐心给她解释,“我想蒋总看中的,主要还是你北大中文系的履历,再加上你们还是同校……也算是缘分吧,毕竟上海这么大,能机缘巧合撞在一起也很难得。至于其他你的一些‘事迹’,宣先生昨天已经给我们介绍过了,这一点,舒小姐,你不必有什么担忧。我们对你的专业性毫无怀疑。”
说罢,他很快引她出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