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哪跟哪?两者哪有什么逻辑关系。
舒沅苦笑两声,最后还是放弃和长辈挣扎,任她拉着进了门。
然而无奈归无奈。
当她看向孙阿姨鬓间白发,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孙叔叔惊讶眼神,下一秒,干瘦的小老头很快放下报纸,寒暄间,笑着问是不是还像小时候,也要一次性下三十个馄饨才够的时候。
也才突然想起,如果她的父母还活着,如今正是这样唠唠叨叨、盼望团聚的年纪。
只是妈妈的手艺不好,每次做包子发不起面,硬得可以“砸死人”,每次被老爸笑,总气得一手拎一个包子,追着他到处打。奶奶在一旁看热闹,笑得直不起腰,还不忘扭过头来提醒她,说沅沅以后记住了,以后要找爸爸一样的男人做老公,虽然看起来最不会说话,其实最疼你,会让着你。
舒沅长舒一口气。
逃避的昨日就在眼前,只是,如今她已不必满眼是泪,可以笑着面对。
“那就下三十个。”
她凑到厨房帮忙,放下豪言壮语:“好久没吃了,一次性吃个——”
吃个——
够。
二十分钟后,舒沅脸色铁青,看着碗里还剩下的十来个馄饨。
她正在现场撑死和照顾老人家感情之间徘徊,刚给她切水果才舍得坐下的孙阿姨,忽然和旁边孙叔叔对了个眼神。
叔叔阿姨们永远绕不过去的死亡提问永远不会迟到。
果不其然,下一秒,孙阿姨就试探性地给她来了一句:“话说,小沅,这么久了,也没看见你……呃,男朋友来?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不会是上次搬家跟你一起来,那个金头发蓝眼睛、说中国话的外国小伙子吧?”
“没有,他是我老板的儿子。我单身。”
舒沅答得飞快。
也不好跟他们解释自己早都离过一次婚,该经历的都经历过,只得闷头吃馄饨。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
“哎呀!不说结婚,叔叔阿姨又不古板,是说恋爱。你都二十多啦,一个人住,怎么能没一个大男人照顾照顾你?”
“不是,孙阿姨。我可能真就只是,只是回来住一段……”
住一段时间。
等把手上的新小说写完,可能又跑回英国深造取材,正是搞事业挣钱的时候,她哪里还有时间再请一尊大佛回家?
话音未落。
孙阿姨径直握住她手,圆圆脸一派凝重,语重心长:“不管住多久!阿姨也是担心你,这几年你跟阿姨打电话,又见不到面,永远报喜不报忧。之前你电话里听到好几次男人声音,阿姨还以为你……”
舒沅:??
“唉,反正现在单身了。你一回来,阿姨早给你物色起来了,就我同事,你不认识,以前纺织厂的陈阿姨,她有个儿子,条件可好了,听说还在大公司上班,工资一个月都有这个数,”孙阿姨五指拢紧,向她示意,“房子车子都备好了,就等着结婚。跟你同年,也有共同话题。”
这是钱的事吗?
大概她现在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穷”,以致于孙阿姨已经开始担心她嫁不出去,无依无靠,都已经开始给她费神费力找金龟婿。
舒沅汗颜,逼自己再吃下几个馄饨。
想说直接拒绝,但是一对视,老毛病又犯起:她对老人家和长辈都尤其狠不下心。
事情最终只得以她应付着“等我从新加坡回来再说再聊”,之后落荒而逃收尾。
孙阿姨送她送到门口,还不忘叮嘱:“你放心,阿姨一定给你找个好男人,不像你以前那个,什么东西都找不到,只听见一声一声喊‘阿沅’,声音听起来也不温柔……”
半城之隔,正在接受财经周刊采访的蒋成莫名打了个喷嚏。
瞥一眼旁边,平时时时刻刻紧跟、寸步不离的方忍,却不记得是几天来第几次,又趁着采访空闲时间,抱着手机跑到角落,神色紧张地咕哝着什么。
五分钟结束战斗跑回这边,连忙向他道歉。
“对不起老板,我妈妈最近拉我去相亲,所以老在上班时间打电话过来,没办法才聊了几句。”
“相亲?”
你现在混到堂堂总裁特助,都需要相亲?
蒋成看着手机上的股市变动,时不时和蓝牙耳机那头的人聊两句,抽空回他,眼也没抬。
“是啊。”
方忍点点头,满脸为难,“本来我也不打算这么早成家,想再奋斗几年,但我妈妈和以前的同事关系很好,听说是人家干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就非让我跟人家相处一下。不过听说也好多年没什么联系了,突然回国的,什么照片之类的都没有,光催我去跟人家见面……”
“真有需要,到时候会给你批假。”
蒋成在工作时间很少聊私事,眼见着主持人补完妆回到座位,遂将手机和蓝牙耳机一起交给方忍,果断结束了“无意义”的聊天。
只在最后,又格外叮嘱一句。
“从行程里调三天出来,下礼拜三四五,我要去一趟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