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不知我是谁,我在哪里,要去哪里,要做什么。直到遇见你,我理解了答案。我在你心里。我要去你身边,我要爱你。
岳仲桉将风头都留给了设计师向笃,坐在台下,听向笃慷慨激昂的致词。他专注地听着,时而极有风度地拍手鼓掌。
直到他被主持人邀请上台发言。
他着重提出感谢今日到场的动物保护组织志愿者,就上一次的事件致以歉意。他言辞不多,寥寥数句,没有这种场合下程式化的措辞,却字字透着令人信服的诚意。
当他目光扫视向林嘤其时,他略略向她点了点头,幅度极小。
在场所有人也许都没有察觉到,或者以为是不经意的动作,但她领悟到,如同有某种默契。
她的心砰砰直跳,那种与他目光对视的感觉,让她错乱,他闯入了她封闭的世界。
进展到最后提问的环节,他坦然站在台上接受媒体记者现场发问。
“岳先生,身为国内新生时尚品牌创立人,请问您如何看待时尚品牌与奢侈品牌的区别和联系?”一名女记者提出一个中学政治课题般的问题。
“在我看来,时尚品牌和奢侈品牌区别在于设计者的初心,时尚并不等于奢侈,奢侈不意味着时尚。时尚是一种态度,而奢侈是一种消费观念。所以我将rare定义为时尚品牌,而非奢侈品。我所理解的奢侈品也不是一味通过价格昂贵而体现,奢侈品体现 在精益求精的手工打磨,设计师独一无二的设计理念。设计者即品牌灵魂,在此,我们rare的设计师向笃先生,比我更有发言权。“他说着,将问题自然地传递给向笃,向笃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简略谈了两句。
坐席上响起掌声。
在进行第三个问题时,一位记者手里攥着一份传单,正是上一次林嘤其派送的那张传单。
“岳先生,前两个我同行提出的问题,我都不感兴趣,因为不在点上。时下网络上热议的话题,关于rare新系列包包用鸵鸟皮引发志愿者众怒,遭遇抵制,想听听您的态度。”
这个问题是能预料到的,只不过有的媒体可能是给rare公司几分薄面规避这个难堪的提问。碰到耿直的记者,也是正常。
岳仲桉连思索都没有,谈吐自如。
“首先,鸵鸟皮做材质,rare不是首家更不是独家。其次在这里,我向在场各位郑重表态,我支持野生动物保护。单纯站在品牌立场上来看,rare公司的所有动物皮草,均是合法合理国外进口,不存在任何破坏和伤害野生动物的行为。”
“rare在合理合法的同时是否合乎保护动物的原则,有没有考虑过用更好的材质来代替鸵鸟皮?”
“我希望大家不要放大材质,更多关注它的设计。未来rare会继续推出其他材质的包包,也会有皮革,帆布材质等。”他认真 耐心地回答。
“那您创立rare的初心,又是什么呢?”记者追问。
他顿了顿,这是他整场发布会上,第一次表情迟疑。
“今天既然提到这个问题,那我简单说说,但大家就当听听,我没有任何拔高自己品牌的意思。”
他讲述起,三年前,他在法国参加一场国际时尚品牌交流晚宴时,发生的故事。席间,一位某品牌创立人借着酒劲,笑中国人并不懂时尚奢侈品牌的定义,中国人背在身上引以为荣的名牌包,却没有一个是中国品牌。
“我听了对方的话,我告诉他,在我们中国,不乏传承百年历史的传统老字号品牌,五千年文化积累的文化底蕴博大精深,手工艺更是精湛,如我们中国的刺绣工艺和丝绸,以及金箔技术等。那晚,我与这位品牌创立人打赌,五年之后,会让他看到一个品牌,一个让国人背在身上引以为荣的时尚品牌,这就是我当年赌气而来的初心,让我走到了现在。”他说完,深深鞠躬致谢。
台下,掌声四起。
林嘤其感觉自己眼眶里有热泪,他的那份家国情怀,打动了她。
就在此时,她感觉脚下触碰到一个柔软且毛茸茸的小东西,而且在动。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小鸵鸟。
发布会现场怎么会有一只小鸵鸟?可能是掌声惊吓到了它,它慌乱地在从她脚边蹿出去,穿过第二排座位,往会场后面跑去。
她担
心灯光昏暗下,有人不小心脚踩到了小鸵鸟,于是离开座位,紧跟着座椅的最左方往前追小鸵鸟。
不管这只小鸵鸟来历是哪,她现在都要抓住它看管起来,不惊动任何人,以免造成难看的场面。
掌声停止后,她顺着座椅的空隙,看到小鸵鸟的脚停驻在后排座椅下。她伸出手,想要捉住它。
但扑了空。
这只机灵的小鸵鸟钻到了相对空旷的会场门口,站在一面张贴着巨幅新款包海报墙下。
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仰头看着这张海报墙。
那么巧,它的目光落在了鸵鸟皮包包上,或者是被包上闪光的五金所吸引。
林嘤其轻手轻脚走上去,蹲在小鸵鸟旁,静悄悄看它。再慢慢地,伸手抱住握鸵鸟。
她没有留意到身后的镜头,更没想到很快这将给rare公司再度招来舆论灾难。
发布会已经结束。
她想问齐队长是谁带来的小鸵鸟,于是站在门口等齐队长出来。
岳仲桉先走出来,和她擦身而过时,他目视前方,眼尾的余光看到她手中抱着一只小鸵鸟,羽翼未齐,伸着小脑袋在她臂弯里打量着这个世界,稍有动静,就缩下脑袋,躲在她怀里。
他震惊,她居然带着一只小鸵鸟来发布会现场?
她后来才知道,这只最后惹祸的小鸵鸟,是和齐队长一起来的一名志愿者私自带来,从郊区鸵鸟养殖场借的,本来是想惹事搅局,结果被岳仲桉的发言所 打动,于是放弃,哪知顽皮的小鸵鸟跑了出来。
林嘤其将小鸵鸟还给齐队长,嘱咐一定要马上送回养殖场,她松了口气,以为事情能就这么相安无事过去。
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三天,她的嘴唇已经差不多彻底好了。那天,手机微信忽然响了,在她都已经忘记自己申请添加岳仲桉为好友时,他居然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
她雀跃了起来,又多了一个联系他的方式。
点进他的朋友圈,感觉特别像官媒…..为数不多的那几条动态,除了与公司有关,其余都是非常老派规矩的正能量。
比如……国庆阅兵仪式,他自豪地发了条朋友圈。
大致能看出这几年他在哪里,做了什么。
有张照片,是他在工厂车间查看打样的照片,身后跟着一群身形发福的中年男人,显得他佼佼不群。
也没有恋爱的痕迹。
晚上,带着这点愉快的心情,她去纪幻幻家吃饭谈谈心。
她其实心里快撑不住了,根本不能一个人待着,只要一个人静下来,就会想妈妈的病况,想弟弟。她只要工作一确定,就用这个去说服母亲不干活了。
她也不想把消极的情绪感染给纪幻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纪幻幻陶醉在rare新款包包的光环里,憧憬地说:“我要是能去rare专柜上班,该多好呀,祈祷我面试通过,这样就算我买不起这些包包,我天天能看着他们,也很满足啊。 ”
林嘤其摇摇头,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包和普通的包究竟区别在哪,不一样都是装东西吗,贵这么多,真让人瞠目结舌的价格。
“我觉得我背的帆布包,循环使用的牛皮纸袋,也挺好看的。”
“因为你的气质就是那样啊,我不像你,我恶俗,我虚荣,我市侩,我就喜欢rare的包包,哈哈,背在身上,浑身写着三个字。”
“哪三个字?”
“姐、有、钱!”纪幻幻一字一顿地说。
“岳仲桉要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品牌顾客群,是你这样的心态,该多好,重重打击他一下!”她忍不住笑。
“我认为你应聘有个极大优势,优势就是那么憎恶你的岳仲桉终于有机会,对自主送上门的你进行摧残报复了。”纪幻幻拍着沙发笑死地说。
林嘤其撇撇眼,负气地说:“还不知道是谁蹂躏谁。”
说笑归说笑,她心里倒没有多少底,也摸不透他。
“我看秋昙的杂志,文章里给岳仲桉写了一段美化文字,是不是你让的?”
“不是。”她否认。
“秋昙喜欢周良池,你知道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