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扶额,有些无奈:“快坐下。还知道形象管理四个字怎么写吗?”
陈安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办公室的光亮区域走去,拉开金属椅坐下。
吴兴叼着烟,转身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我也就不多说了,情况你都清楚,公司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你放弃这首歌,会尽可能地给你好资源。”
文件顺着桌子滑到陈安面前,她没有翻开,知道是白底黑字的合同,看不清字迹,也不想看清。
“放弃?”
“不然呢?”吴兴听到陈安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还想要什么?”
陈安平静道:“这首歌,别的什么也不要。”
吴兴闻言,“呵”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扶手椅上。
他看着陈安,突然觉得自己从没懂过她,自三年前出道以来就不懂,现在也依然懂不了。
明明是冠军身份,人气又高,却偏偏要把自己关在家里写歌,一年了,什么活动都不接,早知道这样,当年就不该捧她出来……
他有些生气,深吸一口纸烟,又在烟灰缸里捺灭烟蒂。
忽然想到,有人给他提供了另一个方案。
吴兴弹开手机盖,翻出一个通话记录,上面是何渭的名字。
10点30分,是陈安刚到办公室的前几分钟,也是华音奖颁奖典礼的结束时间。
他指着记录最上方的名字。
“看看,何渭没忘了你。他愿意花五百万来买这首歌。如果你不同意,价格还可以再商量。要了歌的版权不还是卖钱吗?又能卖多少?比五百万还多吗?”
这的确是何渭的作风,心肠软,对谁都好。
难为他想得这么周到。
她真佩服他这片苦心。
窗外的雪花簌簌落下,一朵朵聚集成一片,被风裹挟着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呜咽声。
何渭和徐冉的身影在心里渐渐淡了。
另一幅场景却像是工笔画,一笔一划清晰起来。
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音乐,在家里开着音响,一唱就是十几个小时,被邻居投诉也是常事。
不久后,她参加了新声比赛,凭着对音乐的天赋与敏感,以冠军身份出道。
可是,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也许是从踏进这个娱乐圈开始。
名和利像是两条枷锁狠狠束缚住她。她只想做自己的音乐,不在乎曝光度。公司却要她当一个艺人,或者说是一个明星。她其实不太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便把自己关在家里写歌。最后经纪公司放弃了她,另捧新人徐冉。
徐冉这颗新星的光芒逐渐盖过了她,而她最终成了公司的弃卒。
走马灯般,她的脑中闪过一个个人,一件件事,良久,终于看清了自己想要什么。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有音乐。
她只想做一个歌手,而作品是一个歌手最后的尊严。
“叫他收好自己的钱。”
陈安笑意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