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能把话说完,早起没胃口吃东西的人,且接连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的人,这会儿体力实在支撑不住,靠在尔珍身上,吃里地对林氏道:“若想大家都太平,只求你们安生些,皇上对你虽不算好,可也从没亏待你,荣华富贵一个铜板也没少了你,看在这份上,你管好自己,也替我管管其他的人。”
“不是的,娘娘,我是……”林昭仪本想把母亲那番话告诉淑贵妃,让她也留心看看怎么回事,可淑贵妃太烦躁了,听不完半句话就连连摆手,厌烦地说,“够了,你回去歇着吧,我什么也不想听。”
安乐宫的人见淑贵妃实在不好,由不得她在这里磨叽,七手八脚地把人送回去了,林昭仪带着宫女孤零零地留在宫道上,看看安乐宫的方向,有往太液池远远地望去,她轻哼一声:“和我什么相干,树倒猢狲散,到时候我走我的,守了半辈子活寡,我可不愿真替皇帝守寡。”
上阳殿中,珉儿回宫后支撑着身体,给沈哲写了亲笔信,想请他能速速回京,很快就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出去,那之后便仿佛耗尽了体力,裹着绒毯坐在水榭台上,看着阴沉沉的天色下,毫无光彩的太液池。
宫里静得吓人,太液池岸边几乎看不到人影,湖里的鱼儿们不知去了何方,往日珉儿即便不喂食,鱼儿们也会悠哉悠哉地来陪伴皇后娘娘,可是今天,太液池水纹丝不动,偶尔掠过一阵风,才让人感觉到这是活着的世界。
小公主们被乳母领来,她们见母亲精神不好,都乖乖地没怎么闹,乳母送来鱼食,元元便带着琴儿在水边喂鱼,总算有几条鱼儿游来吃食,可元元喂鱼时,那太液池水仿佛被煮开的架势不见了,那是皇帝和他的宝贝闺女站在这里才会发生的情况,难道因为现在皇帝不见了,连女儿也不再具备这样的本事了?
珉儿胡思乱想,心头一震剧痛,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母后……”忽然,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珉儿恍然睁开眼睛,见元元站在一边。
孩子的小手抹在珉儿的心口,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嘴里奶声奶气地,口齿不清地说着:“元元摸摸,母后不疼,母后不疼。”
这孩子,开口说话了,她偏偏在这个时刻,开口说话了。
珉儿双眸通红,难道项晔真的不在了,所以女儿代替他来安抚自己的心?
“母后。”小娃娃委屈地看着珉儿,好像因为得不到反应而担心,可是她没有哭,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烁的是希望而不是泪水,她反反复复地念着,“母后不疼,元元在。”
珉儿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她不能胡思乱想,她不能这样对待女儿,元元就是她自己,她不是来替代她父亲的。
“好孩子,你终于说话了。”珉儿说着,就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双唇,她怕自己会哭,她早就撑不住了。
小女儿见这光景,咿咿呀呀地要乳母把自己也抱来,珉儿把自己一双女儿抱在怀里,还有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她知道哪怕前线送来了项晔的尸体,她也要坚强地活下去,等孩子们不再需要她的那天,她才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去留。
“元元,你说父皇他去哪儿了?”
孩子没法儿给母亲答案,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皇帝去哪儿了,皇帝的生死影响着很多事,大齐的命运是自此被葬送颠覆,还是能延续下去,谁也不知道。日升月落,日子一天天过去,前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也就意味着皇帝活着的希望越来越小,虽然大军坚挺地压制着赞西人,梁国也没有轻举妄动,可是京城里却依旧人心惶惶。
纪州大军在城外没散去,而羌水关再次传来沈哲的书信,他再次表明,无论如何不会离开羌水关。
城外军营里,秦庄最信任的副将闯入大帐,激动地说:“王爷,兄弟们就等您一句话,现在皇宫就是一座空城,您一声令下,就能改天换地。我们去找来赵氏皇族的后人,就说是为了光复赵氏皇廷,再往后,让他们把皇位给您就是了。”
秦庄冷冷一笑:“沈哲坚决地不回来,你们觉得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