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还提它做什么?”见两人把这么凶险的往事,说得这么随意,杨桂芳有些害怕地打断他们的话。
别说是资本家的后代,就连她们因为祖上是地主,也吃了不少苦。
母亲为什么会过世这么早,还不是因为害怕被批斗,整天整天睡不好觉,所以身体早早垮掉了。
可怜母亲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逃难到山里,嫁给了父亲这个山里汉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最后四十出头,就去世了。
“还有这样的事?”周桃没想到自家祖上还阔过,非常惊讶。“那外婆的娘家那边,还有亲人吗?”
忽然想到现在才七九年,就算他们落实了政策,这时候也没有恢复元气。
所以想重新联系上,至少要等八五年以后。
“不知道。”杨桂芳回答道。“我很小的时候,跟着爸妈去了一趟余杭,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当年的情形——”
那是她第一次去大城市,为了那一趟出门,母亲给姐弟四个,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一双新鞋子。
因为想多穿几年,衣服裤子做得很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她到现在都记得刚到姨妈家时,热情的大姨妈给他们一人做了一碗鸡蛋榨面,她小小个子捧着大碗,连汤水都喝得干干净净。
后来她问妈妈,什么时候再去大姨家,妈妈说大姨她们搬家了,暂时去不了。
没想到那次之后,跟那边就彻底断了联系。
“妈,你别难过了。”见妈妈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周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你看我们家现在条件也好了,万一以后运气好,能再碰到那边的亲戚,想招待的话,也容易多了。”
心里其实清楚,那样的亲戚断了后,想重新联系上,根本没希望了。
除非那边找上门来。
整个八十年代,国人是非常纯朴的,很多港台地区的侨胞,都在这个时候回乡探亲,跟家里重新联系上。
等过了九十年代,国内的风气变化很大,穷亲戚想再攀上富亲戚,几乎不可能了。
“爸,你说万一周春生他们去了香江,回来探亲时,发现房子已经被我们拆掉,会不会要我们赔——”周小满突然好奇地问。
以前以为姐姐买的空房子,是无主之物,现在才知道是主人逃去了外地。
换作是自己,如果房子没有了,会非常难过吧!
“这房子几十年没住人,我们不拆也要倒了,怪不得我们。”儿子有疑问,周国勇耐心地解释道。“再说这是大队卖给我们的空房子,你姐可是付了钱的,他们要怪,也只能怪大队——”
自从儿子成绩上来,每次考第一,女儿说他能考上大学,周国勇对儿子的教育就耐心了许多。
更何况女儿这样做,都是为了家里,他自然不愿意让她背锅。
“哦。”周小满听了,觉得有理,不再纠结这件事。
“对了,爸。你说许绍辉人这么好,那他在村里有很多朋友并不奇怪。”周桃再次把话题转回许爸爸,“那他有没有跟人结过仇,双方恨不得你死我活的那种——”
可能是前世那种爱恨情仇的故事看多了,她还是觉得许绍辉的死因成疑。
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了,太多的真相,也被掩盖住了,想重新确定死因,谈何容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周国勇回答道。“或许你大伯会知道一些。”
见问不出什么,周桃只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