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应如约还只是假寐,可到后来不知何时就真的睡了过去。
等车停下来时,她才迷茫地睁眼醒来。
车窗上蒙了一层浅浅的白雾。
她抬手抹开一小块,一眼就看见了东居山温泉会馆正门口矗立的规派又大气的四龙抱柱喷泉。
s市的温泉并不多,东居山的温泉会馆是这仅有的几家温泉会所里最独特的一家。
它位于东居山的山腰,并不对外开放盈利,只针对某些名流权贵,是个私密性非常好的高档会所。
但比起它的神秘,和针对性开放,更久负盛名的是立在正门口的这口喷泉。
几年前,东居山温泉会馆开馆前,在一场拍卖会上以高价拍下了当晚众人争相拍买的四龙抱柱石柱,就放在温泉会馆的门口迎客。
这种壕无人性的做法在当时引起过一片哗然,更是为东居山温泉会馆吸引了不少关注,一战成名。
应如约还记得,当年看到这个轰动一时的消息时是在一个晚间财经新闻上。
她抱着水果盘缩在沙发角落里吃菠萝,果肉还未咽下便嘟哝着评论道:“几百万买一尊石柱放门口迎客,不是富二代就是暴发户。”
正在削苹果皮的人抬眼看了看她,语气平静:“他叫温少远,做酒店服务业白手起家。”
应如约正好咬到一口酸菠萝,忍不住眯起眼:“好巧,他也姓温啊。”
温景然修长的拇指按住银辉小刀,随手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漫不经心道:“不巧,他是我哥哥。”
应如约伸手去接纸的手一抖,那口还未咽下的菠萝汁呛得她死去活来,直咳得她整张脸绯红一片。
他就在她这样的囧样里,低低地笑着,丝毫没有惊吓到她后该有的内疚和抱歉。
也是那个时候,应如约隐约发觉,这个应老爷子格外看重的学生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文尔雅,温和淡然。
——
温泉会馆的住房是温景然提前预定的,入住方便。
此次同行的除了应如约和应老爷子以外,还有应老爷子的三两好友,以及温景然的几位同事。
如约跟在应老爷子身后叫过几位长辈,听他们和蔼地问起近况,含笑细细回答了几句。被打趣也不害臊,只抿着唇斯文的笑。
她的性子安静,也说不来讨人喜欢的话,所以并不喜应酬这样的场面。
就在如约打定主意努力减少存在感,在旁陪笑时,一直和大堂经理交谈的温景然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的手里还拿着几张房卡,目光在她脸上轻轻一扫,转而看向应老爷子,语气温和地解释道:“预定时程序出了错,给如约安排的房间已经被人住下了,现在经理提供了几间预选,我先带如约过去看看。”
应老爷子了然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如约:“跟着去吧。”
如约脸上的笑容一僵,默默地瞄了眼身侧的温景然,见他已迈开步子往前走去。向几位长辈微微颔首示意后,这才转了脚尖,抬步跟上温景然。
会馆大堂内空气温热,暖气充足。
他脱下的外套就挽在手弯,不知低头看着什么,微微弯了脖颈,只留下一个被日光衬得格外修长的背影。
穿过大厅,又经过一个敞开的紫檀木拱门。
他的速度却仿佛加快了,明明也是信步而行,偏偏就能将她落下三五步的距离。
如约渐渐跟得有些费力,又不愿意出声让他慢些,只能在经过拐角的时候悄悄小跑两步,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云淡风轻。
这么走了不知多久,温景然终于停了下来。
如约走近时,正好看到他双指夹着房卡轻轻一刷,握着门把的修长手指扣下,他推开门,房间里大片大片明亮的日光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抬手把房卡插入卡槽,微微侧头,示意她进屋查看。
怕他久等,应如约象征性地瞄了两眼,刚要出门,便见他不疾不徐地抬起手臂撑在门框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只有这一间,没有什么预选。”
“啊?”应如约愣住。
温景然低头和她对视,目光沉静。
耳畔隐约能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笑声,以及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声。
良久,他才低声说道:“帮你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