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拐子夫妇后来如何,冯橙并不知晓,只是明显发觉这次被长公主府请过去后,在尚书府的日子舒坦起来。
比如一日三餐,虽然与各处份例一样,食材却好一些。
比如去长宁堂请安,牛老夫人的笑容比往常要多上两分。
比如在尚书府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大太太尤氏,下人见到时态度殷勤了不少。
这样的变化,冯橙能感觉到,冯梅自然也感觉得到。
这日在二太太杨氏屋子里,冯梅忍不住抱怨起来:“母亲,今日在长宁堂,祖母对冯橙态度十分和煦,就连冯橙说要出去玩都没有半点微辞。”
这些日子她冷眼旁观,冯橙想出去玩便出去玩,可比她自在多了。
杨氏拍了拍冯梅手背:“这有什么奇怪,冯橙得了永平长公主青睐,你祖母自然不会为难她。”
磋磨自己孙女,又得罪永平长公主那样的贵人,老夫人想不开才会这么做。
冯梅却无法压下心头那股不平之气:“可冯橙是从拐子手里逃出来的,谁知道失踪那两日经历了什么。就算永平长公主喜欢她,难道就能抹去这些?”
杨氏嘴角微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发生过的怎么会改变呢。傻丫头,不必争这些。”
“我就是想不通,祖母明明最看重名声。”
杨氏笑了笑。
老夫人当然最看重名声了。
公爹三十多岁才中举,却出身寒门,早早娶的妻子不过是小家碧玉罢了。
没想到公爹入仕后官越做越大,老夫人的诰命品级也越升越高,平时来往之人皆是名门贵妇。
也因此,出身寻常的老夫人格外在意规矩名声,唯恐被人看轻了去。
亦是因为出身,老夫人在永平长公主这样真正的贵人面前又特别没有底气。
人缺什么,便看重什么。
她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祖母只是不愿为了一个小丫头得罪贵人。”
冯梅撇嘴:“冯橙可真是好运,攀上了长公主这根高枝,就连冯桃都仗着与她关系好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呵,一个庶女——”
触及到杨氏转冷的眸色,冯梅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母亲,我不是有意的。”
她一时口快怎么忘了,母亲也是庶女出身。
她曾听李嬷嬷,也就是母亲的乳娘多次提起母亲小时候的不容易。
当初母亲嫁过来时祖父官职还不高,后来祖父连连高升,官至尚书,母亲回侯府时才挺直了腰杆。
“母亲,我就是担心等秋闱后冯橙会更得意——”
听冯梅提到秋闱,杨氏神色郑重起来:“梅儿,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今年秋闱,不只冯豫下场,她的长子辉儿也要参加。
科举,这是放在杨氏心中的头等大事。
尚书府的门第摆在这里,女儿的亲事差不到哪里去,可儿子的前程却不一样。
与世袭罔替的勋贵不同,如他们这样的人家,家中子弟非要正儿八经通过科举入仕才能搏一个好前程,那种靠着恩荫入仕的也就是混个差事罢了。
而朝中为了平衡,同一家中很难出现两位高官。
这也就意味着同族子弟对外是相互扶持者,对内则是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