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作为家里老大,才十三岁贺娟就跟着贺姥姥下了地,跟着挣工分。
她年龄太小,干活有限,每天只能挣大人一半的工分。
眼见家里日子揭不开锅,她咬咬牙,硬撑着干和大人一样的活儿,好多挣些工分,给家里换口粮。
家庭的重担与沉重的劳动,压得贺娟透不过气来,人越来越沉默,直到最后养成了个没嘴葫芦似的性格。
等苏云叶的大舅贺明满了十八岁,成长为家里主要劳动力时,贺娟就早早嫁了人。
因为长得水灵,当初苏大勇一眼相中她,愿意拿出丰厚彩礼,将她迎进门。
尽管明知苏家在双井村风评并不大好,苏大勇又性格暴躁,但为了能拿到彩礼给贺明娶媳妇,贺娟还是毅然地嫁进了苏家。
贺娟二十岁嫁过去,生下两个闺女后,如今三十七岁,成了下堂妻。
贺娟认命,觉得一切都是天注定,自己争不得,也抢不过。
可在苏云叶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认命’这两个字。
就算跌进最深的低谷里,哪怕双手刨烂一点点往上爬,她也要为自己挣出一条路来。
此时已经夜深,家家户户早就熄灯入睡,好赶早起床干活。
整个丰禾村都陷入一片漆黑与寂静。
贺娟走在前头,贺姥姥和贺姥爷都早已过世,家里祖产的房子自然而然留给了唯一的儿子贺明。
自从父母去世后,贺娟就很少回到这里来。
没有父母的家,再也称不上是自己的娘家,只是兄弟家。
况且她知道那位弟媳妇不大好相与,自家弟弟性格又软,家里大事小情都是弟媳妇做主,贺明说话根本没力度。
之前哪怕被苏大勇赶出家门,带着孩子们住在四面透风的破旧土坯房里,她都没打过回来找弟弟的主意。
要不是这次为着苏云叶的婚事,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她还不愿过来麻烦贺明两口子。
咚咚咚。
贺娟终于敲响了院门。
最近队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贺明两口子晚上睡觉前在被窝里嘀咕了好久,最终拿定主意后,才迟迟睡去。
哪知刚睡着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大家早都睡下了,平时根本没有人会上门的。
贺明睡得迷迷糊糊,动都不愿意动。
还是他媳妇郭凤珍更警醒,在敲门声再次响起时,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下手狠推了几把贺明。
“赶紧起来,快点的!”
听见媳妇火急火燎的声音,贺明这才迷瞪着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就看到眼前媳妇放大的惊恐面容。
“怎么办?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敲门?会不会是队里商议的那件事被公社发现,社里来抓人了?
郭凤珍一句话,贺明立马完全清醒了。
“不……不能吧……再说,咱们……咱们不是决定不干了,咋还来抓人呢?”
嘴上说着不能,可过度惊惧下,贺明说话都结巴起来。
心里着急,郭凤珍没好气地拽着贺明的耳朵,将他拖下地。
“咱们不干,难保队里其他人不干!再说了,咱俩睡前才商量好退出的,别人咋能知道?你赶紧给我披上衣服,去外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