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为什么要积阴德?”
就在此时,随着陆良生在墙上落笔,勾勒出画形的一瞬,矮胖汉子顿时就感体内有什么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站立不稳,差点坐倒在地上。
“我…我…怎么回事?”
说话间,其余六人,包括虬须大汉在内,跟着摇晃起来,手中刀兵哐哐掉在地上,浑身冒出虚汗,挤成一团,虚弱的跪坐下来。
意识迷糊中,就听那方执笔在墙上写写画画的高人声音传来。
“尔等烧杀抢掠,恶事做了不少,刀口下,不少人命吧?”
笔尖游走,院墙上勾勒出一抹长袖飞舞,顺延而上,裸臂轻抬,隐约是一幅天女降凡尘的轮廓。
“……不要急着否认,昨夜你们在庙外潜伏说的话语,我早已听到,这种事诸位熟门熟路干的不少,阴德亏欠,私德有损,与其将来死于乱刃之下,不如做些有益山下百姓之事。”
虬须大汉使劲抓过一柄刀,挣扎想要起身冲过去,但终究虚弱,蹒跚两步又跪到在地,望着那方的身影厉声大吼。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借尔等阳寿三十载,围困阴煞在这兰若寺当中,也算功德无量。”
陆良生停了停笔,招来水袋,灌了一口,喷去墙壁,画上天女下凡尘,法光一闪,大汉虬须发髻间多了斑白,皮肤肌肉呈出老态,手背、眼角泛起斑纹,眨眼间已是六十余岁的老人。
“这…这…高人,放过我等吧。”
余下六人吓得不轻,不停的磕头,一颗颗乌黑发髻的头颅,片刻,化为银丝满布,身形瘦弱,原本紧绷的衣袍变得松垮穿在身上。
求饶的话语沙哑、张合的嘴里,牙齿脱落,接受不了这般变化的,直接昏死过去。
陆良生也不理会耳边求饶的声音,走去下一面墙。
“你等寿元可保此地一百八十年,尔等就守在这里,不要想着破坏,寿元已借,就还不回来了,三面院墙还需数日才能画完,期间,也好生思量,以期来世还能轮回做人。”
言罢,陆良生心无旁骛沉入作画当中,三壁连成佛陀、飞天画卷,围绕僧庙贴合,当时再在枯井地灵碑上落下最后一幅。
应该是能将阴煞困住,不过也仅仅是困住,阴煞之气连接地脉,除非真仙修为,否则难以根除掉。
……也就做这么多了。
尽力而为。
晨光照在脸上,陆良生看着手中落下的一笔一画想着。
怀义州。
烈日炎热,少有树荫的官道上,来往的商旅歇脚喝水,一辆辕车停下,上面一个道人跳下来,挥手朝车夫道谢一番。
从黄布兜里翻出几块发硬的饼子,走去前方的县城,青石地砖铺陈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这几天里从外面赶来的人比往日要多出许多,城中茶肆几乎每日满座,添茶的伙计提着长嘴茶壶来回忙碌。
瀛石山中发现的妇孺,以及那日夜里神仙显圣的事传播开来,引得十里八乡的百姓忍不住趁赶集的时候,来到城里凑凑热闹,听一些那晚的玄奇之事。
说书人更是将那日发生的,编成故事。
“…那日仙长法言传遍全城,那是无人不知啊,后来咱们县令着急城中差役、民夫去往瀛石山,你们猜怎么着?嘿,果然与仙长所言,那山上碑门高耸,假山水榭、长廊环绕,楼舍高阁,恍如人间仙境,那里面,女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孙迎仙蹲在茶肆外面廊檐听了一会儿,吃完手中饼子,嗤笑走回街上,陡然与人撞了一下。
“抱歉抱歉!”
那人一身捕快服饰,见到与他相撞的是一个出家人,笑着拱手告罪一番,便是走去附近一家当铺……
另一头,走出几步的孙迎仙忽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看去已走入店铺的背影。
“怎么有老陆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