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天顿时身子镇住,这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皇后,这是意欲何为?”
苏婉仪微微颔首,面露无奈,“哥哥也知道,颐儿对老三一直有情,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没有放弃……任由她继续念着景轩,事情发展到底必然会将苏家连同毁掉,本宫自然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猎场的时候,她更是众目睽睽之下和风玲珑较了劲,先不要说老三如今是无用之人,她不可能让苏家人嫁个他,就算他有用,她也不会让那个贱人的孩子凌驾在众人之上,坐在那东宫的位置上。心思微转,她继而淡淡说道,“何况……如今东宫之争,必然在老大和晨枫身上,想要保的苏家在西苍的地位,总是要未雨绸缪的。”她着大红的宫装,在这阴狠的话语中越发的鲜亮,就像是一颗有毒的果子,外表与内里全然相反。而她面部的妆容较重,很好的掩盖着她年岁较大,仿佛连她心底的城府都能一并盖住。
苏牧天暗暗蹙眉,苏婉仪的话听着句句在理。可是,皇后之子晨枫亦是才华横溢,虽然醉心于医术,却颇得民心,更是东宫首选。和大皇子相比,他最希望苏颐能够嫁给晨枫,这样才能坐实了她未来太子妃之位。
“子骆是扶不起的阿斗,玥儿为人又太过恬静,不够果断,处事也少急几分谨慎。便只能指望颐儿……珍妃那边外戚势力不弱,东宫之位谁也不知道皇上噙了什么心思,如果一旦大皇子登基,苏家便是死路一条,留着颐儿还能有什么用?”苏婉仪一席话,说的深谋远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将聪慧的苏颐派去当细作。
苏牧天虽然不舍,但是苏婉仪的话不无道理,一旦欧阳晨枫做不了皇帝,苏家除了灭门没有任何的路可以走……可是,颐儿是他的心头宝,回去本家,那婆娘恐怕又得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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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晨枫已经离开了枫临轩,到底他是男子,在枫临轩里久留总归不好。而且,他也是寻了欧阳景轩而来,可偏偏他到时,景轩前脚去了箫悦楼。
风玲珑和欧阳若琪坐在院中枫树下的石凳上,上面早有底下侍候的人放了软垫,隔了凉。
一天一夜的熬守让风玲珑精神有些不好,吹吹风倒也清醒。她眸光落在前方萧条的大树,黄叶子零零洒洒的落下,到像是翩翩起舞的舞蝶,不禁惆怅。就算是树干孕育了叶子,可叶子到了季节,依旧是要离开,但是它们依旧不愿意远去,落在大树的脚下,成为肥料,让大树可以生长的更好。
叶子与树干依旧有这样的情意,可人呢?
耳边是欧阳若琪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从她的身上你永远都看不到太长时间的悲伤,快乐和纯澈仿佛也是她最明显的特质……也因为此,风玲珑总是有种想要从她身上寻找过去的她的感觉。
宠儿突然从寝居跑出来,一下子就跳上了风玲珑的怀中,小东西虽然小,可这次的冲劲不小,风玲珑竟是只觉得眼前一晃……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
“三嫂……”欧阳若琪眼疾手快的急忙扶住风玲珑,就见她脸色顿时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风玲珑强撑着想要说没事,可是,眼前一黑,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是隐隐约约间,耳边有着欧阳若琪担忧焦急的声音,“三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三嫂……”
欧阳晨枫人还没有喝上口热茶就又被枫临轩来的人给叫了过去,他看着风玲珑憔悴没有血色的脸,微微蹙眉,顾不得礼仪的探手去号了脉……
“三嫂……”欧阳若琪急的眼泪婆娑的看着风玲珑,忍着声哽咽的问道,“二哥,三嫂怎么了?”
欧阳晨枫没有理会欧阳若琪,只是沉静的把脉。
欧阳若琪看他样子也就忍着不再出声,生怕他被她问的烦了,对风玲珑的病情不利……直到见欧阳晨枫手了收,方才急迫的问道:“二哥,三嫂到底怎么样啦?”她的担心全都表露在脸上,有种恨不得她也是医中术高手的感觉。
“只是因为前些日子中毒后又受伤,身体本就不好……想来梅子和丫头的伤又让她劳累过度所至,好好休息便会好的。”欧阳晨枫依旧一派和风,担忧之色少了许多,只是看着昏睡不醒的风玲珑语气深远的说道,“说到底,还是心事太重……”心病还须心药医,为部落而来,在西苍孤立无援,老三的心思如今谁也猜不透,她心里落了心思加上一月的赌约,劳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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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悦楼二楼,这里永远和楼下形成强烈的对比……闹中取静,静中闻闹,到和离墨那让人总觉得看不透的冷漠性子成了鲜明的对称。
欧阳景轩慵懒的倚在已经扑了貂毛的藤椅上,俊逸的神情淡淡的,菲薄的唇角勾了抹邪魅的淡笑,和离墨闲扯着……二人说着局势,却又避开局势,言语间却谁也不说昨日霞光郡外茶肆一事。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明白也无需说明。聪明的人说话,让旁人听不明白,却又彼此了然,这个就是境界。
“你好像对风玲珑最近噙了偏见?”欧阳景轩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扇坠,突然改口问道。
离墨轻倪了他一眼,鹰眸淡漠如水的反问道:“你不也最近对风玲珑噙了念想?”
欧阳景轩勾唇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适时,只见弄月手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云缎绣了海棠花的锦盒。
“公子……”弄月将托盘递了上前。
离墨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一颗黑色玉润的珠子在手里,鹰眸微垂的落在上面……只见珠子圆润透亮,凝神看去里面有着水光流转,在指尖转动之时,就好像看到墨夜下起风了的海面,透着翻涌着的波涛。
鲛人泪,传闻乃是深海龙王之子因为爱上不该爱的女子,终其一生的守候最后却落得孤独一生,临死为其落泪,最后方才形成了这颗鲛人泪。
离墨暗暗嘲讽一笑,竟是想到了霂尘……仿佛,他最后的命运也会变成这颗鲛人泪。
“你这珠子倒也舍得……”离墨淡漠开口,随即将珠子递给欧阳景轩,“就不怕输了?”
欧阳景轩眉眼轻挑,接过珠子的同时邪魅的淡笑说道:“我不想输,便不会输……”一句不会相帮,只是想要她知难而退,不管是先前的恩情还是后来对她的念想,他,都不会让她死!
明日适时走了进来,“公子,霂尘世子要离去,上来和公子您说一声。”话音方落,霂尘已经走了进来。
“王爷也在?!”霂尘不卑不亢的行礼后随即看向离墨,“在西苍期间,多蒙楼主照顾……”抱拳拱手,“在下已和西苍帝辞行,现来拜别。”说着,他温雅一笑,“希望还有机会和楼主一探霞光郡琉璃洞穴,那人间美景,倒是让在下多次来西苍却错过了。”
欧阳景轩听了,眸光渐渐变得幽深……霞光郡外十里处有一天热洞穴,因着低温和地底下有着岩浆的缘故,洞穴里倒是有着一番美景,只是可惜,冷热交替的环境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心里这样想着,深邃的眸光不经意的看着霂尘,嘴角勾着的那抹微不可见的邪魅笑意也不由得深了一分……是刻意前去还是只是巧合,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离墨也不起身,不绾的发丝微微遮掩了他冷漠的神情,只听他淡然说道:“世子客气。”若是真的离开倒也好,风玲珑的事情他少管也许还能躲过……离墨不由得暗暗一叹。
话音刚刚落下,候在外面的小豆子疾步走了进来,先是朝着离墨躬身行礼了下,随即走到欧阳景轩身边附耳说道,“爷儿,福总管派人来说,王妃昏倒了……二皇子正好在府中,就过去了。”
欧阳景轩一听,微不可见的蹙了下剑眉,拿着折扇的手一紧的同时起了身,“府中有事,我先走了。”
小豆子的话也没有刻意,到底离墨的功夫深,这样近的距以他的耳力自是听的真切,“不送。”
“既然如此,那臣下就与王爷一同离开吧。”霂尘又和离墨一拱手,便和欧阳景轩一同往外走去……从头到尾,离墨都没有表现出除了淡漠以外的神情,不管是对霂尘还是欧阳景轩。
行至外面,欧阳景轩心里担忧风玲珑,估摸着昨夜她也没有听话,心里不由得噙了抹气恼。
思忖间,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霂尘,“世子和王妃同为尧乎尔之人,离别之际,何不去看看王妃,许是能帮她带个话儿……”这话他到真没有私心,只是脑海里不经意的滑过风玲珑时而流露出的思乡之情,不由得就问出口了。
霂尘转身遇上欧阳景轩探究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仿佛就要爆发出火山。他微微轻动了下眼帘,不想去思量欧阳景轩这话里真正的还以,只是淡然说道:“多有不便,何况臣下云游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尧乎尔。”说着,他话锋一转,“临行,倒是有一话如鲠在喉……”他微微一顿,随即说道,“有时候一块宝物或许暂时不会发光,但是经过磨砺,自然是会锋芒而露,让世人惊叹……王爷乃人中龙凤自是不会需要臣下多说什么,还请王爷能够善待。”
“世子多虑,”欧阳景轩嘴角勾着邪魅的笑意缓缓说道,“本王做事自有本王的分寸,这到无需世子操心。”他话音淡淡却别有深意,他自知霂尘说的是风玲珑,心下虽然不快,却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世子离开,还望保重!后会有期!”狭长的凤眸微眯之际,菲薄的唇角满是别人看不透深意的邪笑,随即转身带着小豆子离开。
霂尘一直看着欧阳景轩消失在眼底,方才自嘲一笑……欧阳景轩看似随意,举手投足间却处处藏着玄机,这样的男人深不见底,心思缜密难测。
想到此,他抬步也往外走去……玲珑说喜欢上了欧阳景轩,呵呵……如此男子,只要对玲珑施半点恩惠,便是对她致命的吸引。玲珑,你好便好,如若不好……我又如何好?!
霂尘带着点点溢出的自嘲和悲伤离开了箫悦楼,他站在人熙攘攘的东大街上看着,突然觉得他竟是和这些人格格不入,也许……天大地大,却他的心境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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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景轩回到王府的时候,欧阳晨枫已经开了药方吩咐了人去抓药,见他回来,先是看了眼生闷气的欧阳若琪,随即看向他走向风玲珑。
风玲珑此刻脸色微微恢复了少许,却依旧虚弱的需要屏息方能听到她浅浅的的呼吸。欧阳景轩微微蹙眉,狭长的凤眸深处溢出一抹心痛稍纵即逝……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三嫂都昏迷好久了。”欧阳若琪急切的说道,眼含泪光。
欧阳景轩收回在风玲珑脸上的视线,轻倪了眼噙了嗔怪的欧阳若琪后,随即看向欧阳晨枫,“玲珑怎么样了?”
“听下面人说,王妃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丫头和梅子一天一夜,也没有顾上进食,加上之前本就身子虚弱……”欧阳晨枫简单的说道,“大碍到无,恐要好好休养。”他说着话,寓意深远的看着欧阳景轩。
欧阳景轩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微颔首了下,看着风玲珑蹙了眉……昨夜从丫头处出来前,他便气恼了她,明知道让她休息恐也无果,却也不曾吩咐下去,到底是他心思欠缺了去。昨夜是赌局最后一天,他不能留也不敢留,留下……最后一夜不太平,对她以后更是会树敌。
沧澜郡一事虽然因着她受伤名正言顺,到底还需避嫌……开始他无心与她,只要保的她平安便好。可如今……他心思动了,便要考虑的更多,而着更多……却反而忽略了她自身!
欧阳景轩只觉得心扉处好似被什么东西凿了一耙,钝痛感排山倒海的袭来,却也只能忍着,“玲珑劳烦二哥了。”
欧阳晨枫浅浅一笑,“论家王妃也是我弟妹,劳烦到谈不上……”他看着欧阳景轩,心里不由得舒了口气。相较侧妃,景轩的心思若是动在了王妃身上,怎么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