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而且自己带着人正在公共租界的地盘上对他们的医院进行洗劫……这会儿功夫,蒲素也没办法和他多聊。只让他告诉了商行抬头和地址之后就拍了拍他肩膀,准备到门口看顾装车。
没想到乔纳德又跟出来说,他家族其实就是个医药商,包括医疗器械都做。这家医院里的不少药品其实就是通过他进口来的。看蒲素无动于衷的样子,他还让蒲素看药品包装箱,是不是他们家族鹰冠商行的标志。
蒲素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完全没有敌对情绪。看他肩部负伤,显然之前码头上带队作战应该也比较勇敢,但是一旦下了战场,就是个完全的商人。作为一个美国人,完全没有意识形态之分,对蒲素来说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乔纳德这样的人。
于是他随口一说,不仅是药品,还有枪械。乔纳德听了以后眨了眨眼睛问:“是不是要对付那些日本人?”
“如果是对付日本人,我们美国人会非常乐于帮助,只不过需要保密……”
“我会安排人来和你联系的。”
蒲素丢下这句话给他,便和装车完毕的队员跳上了卡车,迅速撤离。
按理说,今天这样的沿街抢劫不可能不惊动工部局,所以蒲素也是做好了正面交火的准备。只不过沿路返回接上物资和队员时,明明看到街角有鬼祟的租界巡捕身影,却没有遇到一丝阻拦。
只是在离开公共租界区域时,蒲素命令殿后卡车朝天发射三十发子弹以做威慑,警告后面的巡捕不要试图跟踪他们。然后卡车朝东,先开到华界,转了几个圈子以后从陆家浜进入了法租界。
今天是满载而归。甚至大量的药品在车厢里堆叠的很高,队员只有趴在药箱上。主要是药品有木箱保护,分量其实并没有多重,但是都很占体积。
回到大宅,先调集了人手卸货,白曼彤和李文娟她们都过来查验,尤其是白曼彤,看到x光机和呼吸机设备,还有麻醉设备时,非常激动。蒲素告诉她,让她挑选她那里合用的,其他的要运到边区去。
白曼彤连连点头,带着李文娟她们进行清点和对数,分门别类的登记造册。大部分是常用药,尤其是是英国人发明的盘尼西林,在英租界的医院里这次有了大量发现。这些西医院原本就不对华人开展诊疗,所有的服务对象都是西方人。所以盘尼西林这样当时还没批量上市的抗感染抗生素在租界里已经有了大量应用。
不夸张的说,黄金有价,但是在四十年代初的上海,盘尼西林无价。一支盘尼西林可以挽救一个婴孩的性命,这一点不夸张。而战争中,这种新的药物对控制伤口感染非常有效。可以挽救大量士兵的生命。
白曼彤的诊所现在其实就是个内部医疗单位,只面对要塞里的居民以及有可能出现的队员伤亡。所以,对于药品只需要补全即可,大多数的药品都要被蒲素发往边区。医疗设备也是一样,到时候跟船发回去。历史上,哪怕顾楫陆续发过去很多药品,也没有蒲素这一次的品类和数量多。
租界上所有的常用药和稀缺药几乎全部一网打尽。在这之后,公共租界的医院为了维持运转,特地到法租界公董局求助,调拨了一批药品,又从乔纳德的家族商行那里紧急进口了一批,这才度过了这段艰难的时日。
行动当晚,照例队员们加餐,只不过因为没有交火,第二天只在上午休息半天,下午照常集合。
蒲素和阿廖沙召集了组长们事后总结才发现,事情进展的出人意料的顺利。那些西方医生和护士,没有一家进行暴力阻挠,甚至问他们现金和药品存放地点时,有的明明藏匿的很隐秘,也乖乖配合交了出来。这一点,和蒲素带队去沪西收缴时的待遇完全不同。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些医院和诊所都加入了保险,个人没必要为了这些财货拼命,只需要报告保险公司然后等着理赔就是了。
租界里的西方人早早都有投保的理念,所以遇到这种事时都相对淡定。甚至于这一晚上的行动,队员们别说动刀动枪,甚至连动粗用拳脚的现象都没发生,最多就是闯入时开始有些推推搡搡。
所以,这一晚所谓的“歹徒”和被害人,全部成功实现了零伤亡,大家都和和气气,甚至于蒲素还交了乔纳德这么一个“朋友”。
而沪西那边中国土财主和青帮流氓操控的那些烟铺就没有这种意识。平时对自己的权势和凶威太过迷信,一旦出事以后,要么硬抗,要么就耍赖,这种情况下吃的苦头是要多了不少,同时给蒲素也增加了不少麻烦。不该死的人也死了几个,其实完全没必要的。
这边清点出来一个数字以后,那边李文娟马上汇报给了边区。上级当然讲原则,但是知道蒲素的动手目标是明确挂牌不诊疗华人的西方医院时,也就没说什么。而且整个行动零伤亡,战果又如此巨大,获取的又是极为需要的药品和设备时,直接自动忽略了其他一些细节。而是追问他什么时候能安全把药品运出来。
蒲素的计划是安排成华和童川两个押船回去,而且需要他们两再带一些同志过来。需要组织一批有一技之长的专业人才在上海,留在他身边配合工作。
他需要的并不是战斗人员,而是擅长国内经营,店面管理,进出口业务,懂英语的知识分子,还需要军医和护士以及熟悉养殖,种植以及电焊和切割专业的同志。
另外他还需要一名报务员,日夜在现在的电台前值班的那种,床铺就搭在电台旁边。鉴于之前的报务室被渗透,他只需要一个有文化的女同志就行,到时由李文娟亲自进行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