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凌晨犯困。门口那几个汉奸全然没有往日的活络,此刻都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口。
衣衫褴褛的难民里,好不容易出来几个穿着体面的男女老少,皆是乡绅大户打扮,显然是一个家族的人。立刻被他们团团围住拉到旁边开箱翻检,看来是准备敲诈了。
就在这时蒲素看到人流里一个披着重孝麻服,发髻上插着一朵纸剪白花的女人垂着头挎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身后跟着一个同样一身孝服的中年男人挑着一副担子。
扁担两边弯的厉害,显然很沉。前边挂着一个烘白薯炉子,后面两个破板条箱捆扎在一起,男子肩膀上还背着被褥。
车里蒲素轻声说了句:“来了。”
顾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他们。两人刚走到离搜查处不远的地方,那几个汉奸还在为难先前那一家人,把箱子里的东西翻的到处都是。
短短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决定了这里是将要发生一场激烈交火,还是双方各自平安。
蒲素把视线从两名同志身上转移,放在搜查岗和门外装甲车之间。
一旦那边被扣住,在第一时间他会下车用炸药破坏装甲车的机动能力,接着不管顾楫是不是得手,他都会将第二个炸药包投到机枪阵地,然后开车冲卡救人。
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得手的可能性相当大。面对突发情况,正常人是需要反应时间的。他的反应速度已经强化到近乎极限,只要快那么01秒,就足够他解决很多问题了。
好在一切都是多虑。女人低头走在前面,男人挑着颤巍巍的担子跟在身后,两人就这么无惊无险地跟着难民一起混了出来。
车里两人还是没有动,蒲素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观察着四周。毕竟之前的临时换班他不相信只是巧合,很有可能对方此刻的松懈只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放长线钓大鱼?”
如果是这样,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蒲素原本就没想过在这里和他们接头,早晨过来只是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正式接头还是要根据约定的程序,稍晚一些完成。
蒲素让顾楫把他手下便衣包探叫来,远远地跟着他们,千万不能惊动。顾楫摇下车窗挥了下手,之前那个包探又不知从哪钻出来,顾楫指了指已经走出码头的两人,对他吩咐了几句。
包探的跟踪能力他是信服的。这些人一直到退休,一辈子就只做这一件事。
老任据说就是从包探起家,好像当年就是他发现了阿廖沙,然后一路跟踪,最后巡捕房大批警力出动……
所以阿廖沙一直对老任没什么好脸。
“子言,来的两人在边区你见过吗?”顾楫问了一句。
“现在天还没亮,那位女同志披麻戴孝又垂着头,身形和相貌都看不出来。而另外那位同志,也是一样。”
“再说,我被调到苏北没有多久,见过的人本来就不多。”
蒲素一边观察一边说着。
“你没见过,我却好像见过!”
顾楫的声音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