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屋里听见动静,问她,“去哪?”
蒋滢说,“我出去一趟,买支水笔。”
“天黑了,注意安全。”
蒋滢应了一声。
蒋滢去了秋家。
秋家早年在桃源镇富甲一方,娱乐城就是他家开的。
这些年娱乐城规模虽然大不如前,秋家也渐渐转了生意方向,但江湖地位还在。
镇上的人见面都要喊一声秋老板,老板娘,算是尊重。
秋家的老板娘经常在蒋滢母亲的摊子上买蔬菜,虽然谈不上什么交情。
但蒋滢想,去找老板娘说说情,或许还有点希望。
秋家还一直住着老房子,他们家离蒋滢家不远,同一条马路,秋家在路口,蒋滢家在路底。
几年前,秋家的老房子请了市里设计院的建筑设计师重新装修,据说从里到外总共花了200多万。别墅外墙全部使用米白se的大块石材,看起来朴实而自然,有种浑然天成的雅致。
院子里铺了jing致的草坪和欧式灯柱,俨然一座小型花园,一时成为镇上豪宅的装修范本。
蒋滢只要上街回家,就必定会经过秋家,粗略算一下,她大概已经上万次经过秋家家门口了,却是第一次走进来。
来开门的是老板娘。
蒋滢见秋老板不在,就直接把事情跟老板娘说了。
老板娘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等蒋滢说完,随口道,“你也不要着急,都是熟人,我跟秋老板说一声,以后你们慢慢还就是了。”
蒋滢没想到老板娘这么好说话,愣了愣,赶紧感激地保证,“我可以写字据,等我上了大学,就开始挣钱还给你们。”
老板娘摆摆手,“没事,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你母亲的为人。”
她这才认真看了蒋滢一眼,发现春寒料峭的夜里,蒋滢居然紧张得满头大汗。
“瞧你这孩子给急的……”老板娘ch0u了桌上的面纸给她。
蒋滢接过来,胡乱擦了擦,站了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请老板娘不要告诉我母亲,她还病着呢。”她又叮嘱了一遍。
老板娘点点头,送她到门口。
“你小小年纪,真是不容易。”老板娘重重叹了口气。
蒋滢匆匆出了秋家,怕自己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此时她不知道老板娘叹气,并不仅仅是因为可怜她。
因为在她来之前,秋家刚刚发生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蒋滢却到底没忍住眼泪,她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大河边。
夜里的河水很安静。这是她的秘密基地,她一个人哭了很久。
直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她,“哭什么哭,想寻si的话换个地方。”
蒋滢惊愕的回头。这才发现昏暗的路灯下,靠着一个瘦高的身影。她来的时候直奔着河边,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
蒋滢不过是把积累了好几天的情绪发泄一下,压根没想过要寻si,她被吓了一跳,这个人说话可真难听。
“我没说我要寻si。”她反驳道。
“那最好。”那人嗤笑了声,是个男生,“省得还要连累别人。”
蒋滢擦g眼泪,被这人一凶,刚才满腹的委屈突然就淡了,她也不想哭了,便转身要走。
那人却先她一步走过来。
走近了,蒋滢看清了他的脸,原来是秋池,秋老板的儿子。
她是认识秋池的,但秋池大概不认识她。
他看了她一会儿,仿佛想起什么,哦了一声,“你爸上星期煤气中毒si了的那个……”
他没认出来还好,这么一说,蒋滢反而更尴尬了。
她沉下脸,抿紧唇。
“刚为了这个哭?”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是。”蒋滢说。
“那哭什么?”他一手cha在k袋里,声音松松软软的,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蒋滢不觉得他是合适的倾诉对象。于是沉默着。
“不说就算了,既然有时间在这里哭,大概情况也没那么坏。”
蒋滢觉得这人有点刻薄,但被他这么一说,她突然有点羞愧。
是啊,与其花时间在这边哭,还不如回去多做两道题。
她决不能这么气馁。
蒋滢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走到一半,她回头对秋池说,“今晚我没见过你。”
身后没回答,好像冷笑了一下。
蒋滢继续往前走,从河滩上了大路。
“喂……”身后懒懒的一声。
蒋滢顿住脚步。
“你在县中上学?”
蒋滢转过身去。
秋池站在原地,月光雕塑了他的脸,美貌与邪恶同在,他好看的不像个正常人。
“有什么事?”蒋滢问。
“随便问问,”秋池似笑非笑,“以后总会再见面的。”
回去的路上,蒋滢一颗稚neng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这种langdang子随口说的话,你也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