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是……是我悄悄的留下的。”
“如果是寻常书信,我爹随便放置到有可能,可您手中的书信能证明我爹同许巍有反心,这封书信等同于抄家灭族的铁证,我爹心智健全,为人谨慎,就算不把书信毁去,也会把书信藏好或是交给明白书信重要的人保管。数来数去,怎么也不会落在您手上。”
老太太瞠目结舌,憋屈得够呛,突然灵光一现,“也许老二想着最不可能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方才你不是说书信是您偷偷留下的吗?”
“……我一时着急说错了!书信是你爹的笔迹,你休想抵赖。”
“这世上总有奇人异事,模仿人笔迹并非难事,我父亲最擅长写楷体,曾经为在老家读书的堂哥亲自写过练字的字帖,方方正正的楷体是最容易被模仿的字体之一。”
阿九抬头同审案的指挥使对视,“我没见过她呈上的证据,不过我猜书信所用字迹一定是楷体。”
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书信,指挥使点点头,“的确是楷体。”
就算没有陛下的吩咐,此时审案的指挥使也会偏向莫冠杰了,阿九把小小的疑点无限放大,推断缜密,让人信服。
对比莫老太太方才的演技,平淡冷静的阿九更能取信于人。
“我上哪里去找人模仿你爹的笔迹?”老太太气恼的说道,“大人,您要相信我啊,他是我儿子,若不是他有谋反心思,我怎会告发他?虎毒不食子,我……我陷害自己亲子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为十足的好处,某些人可以牺牲一切,出卖任何人,灾荒年间易子而食不是没有过,没了我爹,您还有大伯父和三叔为您养老送终,自从我爹被封侯,您一直为大伯父委屈。”
阿九就差说出老太太连畜生都不如了。
以前阿九会为祖母偏心而心疼父亲,窥得事情真相后,阿九不再指望老天太把莫冠杰当做亲生儿子看待,老太太的偏心偏疼也是人之常情,莫冠杰没福分遇见圣母。
“你胡说!我对老二很好,不好的话,我能只供他读书?”
“母亲!”
一直沉默的莫冠杰突然郑重其事向老太太磕头,“儿子不孝,再留在您身边平白惹您生气,有兄长和三弟在您跟前,儿子也可放心了。儿子在官场总有山高水低,连累娘亲整日为儿子胆战心惊,儿子早已过而立之年,也生养了儿女,理应独立了。”
老太太面容微变。
“无论儿子这次能不能平安,这家分得好。”莫冠杰抬头,“若是母亲怕儿子连累兄长,幼弟,把儿子逐出莫家,儿子也听命。”
莫冠杰在关键时刻很靠得住,也从不会让阿九失望。
“大堂上,先说案情,分家还是宗谱除名是你们自家事儿。”
“指挥使见谅。”
莫冠杰缓缓说道,“不让母亲了无遗憾,我没法为自己辩白。”
“阿九回去后同夫人说,把账册,田产等分一部分给你祖母。兄弟已经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也无需我照顾。”
“是。”
阿九乖巧的点头,“银钱上母亲不敢亏待祖母。”
老太太虽然把莫冠杰分出去了,可阿九笃定沉稳的样子让她心里打鼓,莫非反诗案子都无法把莫冠杰赶出帝都?此时很绝没脸的老太太恨不得莫冠杰一家被陛下砍头。
“大人,阿九伶牙俐齿,极擅长狡辩,尖酸刻薄,好强争胜,她……对我不孝,时常仗着姜首辅苛责我,您可千万别相信她,我呈上的书信是莫冠杰亲手写的,绝不是旁人模仿他笔迹,民妇万万不敢蒙骗陛下……”
“我还有证据能证明我爹对陛下忠心赤诚。”
“把证据呈上来!”
“恳请大人稍等一会,我已经让人回去取了。”
“好,本官就稍等一会。”
阿九越过老太太关切的看着莫冠杰,这些日子在诏狱父亲身体上没受亏待,不过精神上有点萎靡不振,再加上老太太闹出这么一出,莫冠杰此时心情绝称不上好。
“阿九,我没事。”
莫冠杰不算勉强的扯出淡笑,“早料到有这一日,只是没料到比我预计的早上两年。我比你了解你祖母,在心中做过准备。“
“娘在家挺好的,会一直等着您,三哥在外奔波,比以前更沉稳,行事老练许多。”
莫冠杰低头抹了抹眼角,失去偏心的母亲,自己还有妻子,儿女,并不会孤独无助,不愿意让阿九看出自己的懦弱,“没有证据无所谓,我有办法向陛下辩白,你方才陈诉的话足以帮我澄清一二。”
“爹,您放心。”
阿九向莫冠杰俏皮的眨眼,“我早有准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