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中年男子,并不是英国人,听他的口音,炎凉断定是a市人,那人上前,对着她恭敬的颔首,然后才说:“太太,先生让我在这里等您,手机,是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炎凉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发现电都是充满的,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要走,管家却忽然上前,拦住了她,“太太,现在很晚了,您这样出去还是不方便的,不然您要去哪儿和我说,我让司机开车送您过去。”
“不用了。”
炎凉摇头,脚步不停,直接走出了大门口。
管家在后面还想要追上去,炎凉站在门口处顿了顿,听到脚步声,有些厌烦的蹙眉,暗哑的嗓音透着几分冷然,“梁希城没有和你说么?不需要你们的司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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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凉拿着手机,走出这栋陌生的住所,门口就是一条马路,的确已经很晚了,所以路上基本都不见人影,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走着,感觉,这条路,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
其实应该去哪儿……她自己也不清楚,不想再上学,总觉得那地方,是梁希城所熟悉的,她继续留在那里,就等于是留在了他的眼皮底下,可是能到哪里去,才算是和他彻底地断的干净?
炎凉摸着自己的手机,想起了在a市的母亲。
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仅存的一个亲人,让她觉得更加的孤单无助,可是她要走,也想要带着母亲一起走,心里其实很清楚的,走到哪里,还不都是在梁希城的眼皮底下?但是同样,她也知道,自己再也不需要担心,他会来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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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样的一幕,彻底割断了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她不肯退让半步,他不会再越过这一道坎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个性,如果他再强迫自己,她必定也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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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子,隐匿在黑暗之中,车灯一闪一闪,在黑夜中,显得有为突兀,前面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车后座的男人,长指夹着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却是丝毫不知,沉沉的眸光,透着明显的血丝,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在走的那抹若隐若现的背影。
就像是,他现在在看着他的整个世界一样,眼底的隐忍,不管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为之心痛。
司机沉吟了片刻,还是开口,“梁先生,需要跟上去么?”
“不用了。”
指间的烟,烫到了他的手指,梁希城手臂一颤,垂眸看了一眼那根已经燃到了尽头的烟,然后才推开车门,下车,他将烟蒂丢在了一旁,淡声吩咐司机,“你把车子开走,我自己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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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凉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条寂静的小路上,路边有灯,将她的声音拉的老长老长,她拿着手机,一直都在算时间,这个时候,a市应该是下午吧?她是不是可以给楚奕晟打个电.话?
a市,她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她的人了,她不想回a市,她也不想留在英国,那个她每一堂课都上的格外认真的sga,她也留不下去了,她更不想去找ex,那是梁希城的朋友,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可是至少这样的坚持,会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可是这通电.话,她却还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打?
找楚奕晟帮忙,等于是投靠了楚奕晟,他对自己本来就有念想,之前那样拒绝他,现在一转身,却又找他……
炎凉咬着chún,到底还是做不到这样,自私,也让她自己恶心自己的行为。
手机屏幕亮了黑,黑了又亮,最后终于还是放进了口袋。
她没有打这通电.话,而是选择回以前的住所,整理好东西,亲自回一趟a市,见到了母亲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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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往前走,炎凉从来都不知道回头,她也不知道,一回头,其实就能够看到,不远处,同样有一抹被路灯拉的老长老长的影子,同样落寞地走在这条小道上。
只是不同的是,后面的人,眼底,只有前面的那个人,随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这个世界那么大,我是真的怕,一转身,就会找不到你,答应了你,不再跟着你,可是我始终都没有答应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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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凉不是很熟悉英国的路,尤其是这个地方,她来都没有来过,大晚上的,一辆车子都没有,她走了一段路,就觉得累,看着时间,都已经快天亮了,难道她要在这里等着天亮再找车子么?
那种孤独的感觉,如同是凶猛的cháo水,一浪一浪地打过来,有些压抑着的情绪,也会因为无助,而显得更是明显……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这几天孜孜以求的,大概也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带,走出那个房子,然后可以随意地安排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可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她为什么还会难过,难过的想要哭。
那个深刻在自己的心尖上的名字,好像再也不能从自己的chún齿间逸出,因为没念一次,她知道自己都会失控,就像是现在……
希城,梁希城……
炎凉的眼眶一阵酸涩,没有忍住,眼泪顺着眼帘滑落。她脚步一顿,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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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梁希城脚步也跟着一顿,有些仓促地往边上躲了躲,幸亏这条路上种着很多的法国梧桐,粗大的树身正好可以遮住男人的身体。
梁希城往边上站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额头,发现前面的炎凉,已经蹲在了路边,双手紧紧地扣着脚边的马路台阶,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隔着差不多有100米的距离,加上这个时间,空气中有一层薄薄的雾,梁希城却分明能够感觉到那个蹲在那边的女人,身上笼罩着一种深深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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