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汴州一战吃了大亏,他就着手拔除各方眼线,并安排自己的人手暗中护在左右。而这皇宫,更是加强了层层戒防。
yīn识,刘秀想到这名字,发出一声冷笑,在空寂的宫中回荡。
那人在宫中安chā如此多眼线,想要做什么?是想窥探帝心,还是想弑君取而代之?幸亏yīn家只剩他一人,若还是先前那个繁盛的家族,许是早就反了!
这些世家大族心比天高,一个比一个不安分,竟通过刘黄和刘伯姬算计到他头上来。
李、袁两家的女儿在宫里不安分,肖想皇后之位,他忍了,可那贱、人竟敢戕害他的子嗣!这两人与丽华势不两立,若这事只有袁家那蠢女人,李家没chā手,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令他头疼的是,王家也出手了,李夫人身边为其出谋划策的嬷嬷受王家指使。
仅剩的左拳握起,狠狠地打在桌案上,最可恨的,是yīn丽华!
门外禀报,yīn识求见,他本不欲见,可想到如今形势,自己手下,也没剩几个可用之人,他少不得听yīn识解释一番。
yīn识辅一进殿,便跪下痛哭,刘秀面上不显,心中早就一万只某动物在奔腾,等听完了,给yīn识接近一个时辰的哭诉做了个总结:大体就是yīn家完了,他只有那么一个妹妹,如今被害成如此地步,希望自己做主。
哼,做主?刘秀的眸子黑沉,哪里需要朕来做主?你yīn识在宫中做了那么多安排,怕是眼里根本没有朕吧!
也是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护不住!而且,这是yīn丽华自己做的孽!
刘秀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只是意外,爱卿无需多想。”
yīn识扣首,额头狠狠撞在地上,再抬头,鲜血顺着脸部流下,再加上那心灰意冷的“凄美”眼神,真真比当初死了全家还要让人动容。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皇上,后宫之争,最是凶险,别看只是些无知妇孺,却能兵不血刃地将对手置之死地……”
刘秀皱眉,yīn识说这些做什么?也只得忍住心中的厌烦,看他演下去。
“丽华也正是因那些贱、妇的算计,才……”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所骂的“贱、妇”正是皇上的宫妃,但想到自己的妹妹yīn丽华,他一副不畏死的表情,“皇上,此事另有隐情,还请皇上看在与丽华结发夫妻情分,看在枉死的yīn家一族,严惩真凶。”说罢,重重一磕头。
好jīng彩的演技!
刘秀眼中的yīn鸷渐渐淡去,先前对yīn丽华的痛恨,也随之消失,转为怜悯。她是担心自己后位不稳,才出此下策。她事先吩咐好御医,也是希望孩子平安健康的。
至于yīn识,刘秀回忆了一番,yīn识安排的人手确实只chā手了妇人之争,他身边并没有暗线。
刘秀的变化,yīn识大致能感觉到,他长松了口气,暗道总算过关。
“朕,会给皇后一个交代,爱卿且放心,你的伤,先让御医看看。”
yīn识又吹嘘了一番圣上英明,见刘秀开始不耐烦,唯唯诺诺地退下。
望着yīn识的背影,刘秀含笑的眸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yīn霾。
yīn识chā手的,是他的后宫!说出这番话,是拿他当傻子看吗?!
御医小心查看了yīn识头部的伤势,又细细地包扎一番,叮嘱饮食禁忌。
yīn识是下血本了,但能打消帝王的疑心,也值得!想到yīn丽华那蠢女人,早告诉她只管安胎,她非但不安分,竟然还想利用这孩子除了袁家和李家。
而此时,被yīn识在心里痛骂的yīn丽华正拉着眼前之人哭诉,“怎么办?他活不大的……呜呜呜”
此人正是邓禹,他脸上闪过悔恨,怜惜,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事已至此,又有什么用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被他的沉默和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她吼出了惊天秘密。
“这是我们的孩子?”如同一道雷炸在耳边,他瞬间僵住。怎么可能?
“是,这是我们的孩子!”怕邓禹不信,yīn丽华一遍遍重复,声音中多了几分凄厉,“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邓禹回过神,在心中反复思索,良久,缓缓抬首看向yīn丽华。他眼里的神色让她恐慌,却在一瞬,计上心头,“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快抱抱他。”她目光哀求,痴缠。
邓禹犹豫了下,扫了眼像yòu猫一样脆弱的孩子,终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抱起,又很快放下。
他担心伤了他,但……他不该存在的!双拳紧紧握起,探向那孩子。
“你想做什么?!”yīn丽华嘶、吼,尖叫,“你是想杀了他?这是你的儿子,虎毒不食子!”
一直以来的愧疚,恐惧,两难,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近乎疯魔地抓着yīn丽华的细腕,却声音低沉,“我已经对不起主公了,不能……再错下去!”
“所以,你要杀了他,来证明你对你主子的忠义?!”她霍然大笑,笑得苍凉,却带着妖异柔媚,“早在你对本宫有觊觎之心时,你那所谓的狗pì恩义就见鬼去了!”
邓禹无言以对,叹了口气,“我不杀他便是……”心中百味杂陈,这是他的血脉,却不容于世。
那孩子,也活不长。
“他要活着!”闻言,yīn丽华非但没有冷静,反而愈发疯狂,“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血脉,也是我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他死了,我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