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卿避开视线,淡淡道,“屋里热,不碍事,阿眠才醒来不能着了风。”
正是夏日,进了餐便觉得热,又盖着被子,连珏吃毕已是满头大汗。
苏瑶卿再进来时她便又看向他。又是那双眼,虽眼神沉静如一汪湖水,却又在看过来时总让他觉得要被吞进去一般。
从前怎么就没注意过她生得是双顾盼多情的桃花眼?眼梢微微上挑,眸子跟婴儿似得透亮,若是再含了三分笑意看你,怕是连神仙也要动了凡心。
苏瑶卿垂了眸子上前,他自广袖里抽出汗巾来,颜色素净,绣了蝶恋花纹样,针脚细密,竟是栩栩如生,才贴到连珏脸颊上就是一股好闻的味道。
自己夫郎是这般妙人,哪个能不暗自心喜的?
连珏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异于常人的,不喜欢那等伟岸阳刚的男子,倒更钟意柔弱可人的,只是那时代本就是男权社会,柔弱可人的多是女子,能让自己这样“一见钟情”的根本还没降生。
这般一比较,知道自己这回“穿越”又或者是“归来”可算是天大的运气了。
正想得满心欢喜,脸上蓦地像碰到了冰块,冷得她倒吸一口气。
“嘶”
垂眸一看,原来是自家夫郎的手指,白皙纤细,肤质细腻,却是冷得吓人。
说来他穿着这一身雪色袍子也比那些下人的衫子厚上许多,分明是夏天手又这般冷原以为他肤色只是白得剔透,却原来是身体不好么?
苏瑶卿也知冰着了她,才要缩回手,却没料到阿眠竟突然抬起手把自己的手一捏,仍柔柔贴着她的脸,声音是自己从未听过的低沉温柔,“不打紧,这样凉凉的舒服。”
不是没有用手抚过阿眠的脸……可那向来都是自己待孩子般去疼惜她,哪里有过这样被紧紧握着手往上贴的时候?
“阿眠,汗还未擦……”他浑身不自在,才轻轻挣动她便松了松,却没有完全松开来,反倒用鼻子去嗅了嗅手背,笑得像个孩子,“果真是香的,瑶卿,你擦了什么香?这般好闻。”
他如遭雷击。她怎得这般称呼自己?天底下哪里有嫡女管郎主叫名字的?还是这般亲昵若是以往她心智未开的时候倒也罢了,如今看样子却与常人无异,如此称呼断然没道理的!
他眼神一冷,才要抽了手好教她lun常的规矩,却哪里猜得到她竟偏过头在他手腕上一吻,低低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待我好了便换我来看顾你,这手再不让这么冰着了,我替你捂着。”
苏瑶卿张了张嘴竟什么也说不出,只xiōng腔里一颗心像被绑了石头,跳得又沉又急。
脑子里乱成一团。说得什么话?又做得什么荒唐举动!
他霍然抽手起身,气恼得浑身颤抖,面颊晕红,“怎么这番醒来便对爹爹如此不敬!我虽不是你嫡亲的父亲,也断不是你能这般欺辱的!”
他虽是压低了声音的,连珏却也听得出他的怒气,骇然地僵着身子,眼睁睁看他甩袖离开。
什么那是我爹?喂喂喂开玩笑吧喂,怎么有这样的事?o__o
连珏内心一阵万马奔腾最后呆滞地放下自己的手,想起自己方才做的事,哀叹一声捂住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把继父当老公给撩了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有人问郎主圆房过没……你们觉得呢?我是亲妈!
☆、第八章
这边哀叹不绝,那边也是愁思绵绵。
离尘轩正院寝房内,红蕊正拿梳子一下下通着主子的青丝,螺钿铜镜里映出那张出尘绝俗的脸,却是失魂落魄。
苏瑶卿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的手腕,失神般反复轻轻滑动。
那柔柔温热的触感仿若还残留其上。
荒唐他心下有声音回响,却又忍不住替她辩驳,她将将醒转怕是还糊涂着,以往不还有更粘人的时候么?连午睡都是趴在自己腿上的。只是这么亲了下,怎么就这般生气?
怕是吓着她了“哎……”苏瑶卿懊悔又微恼地叹了口气,悔的是自己竟毫不留情地斥了她一通,恼的是自己向来自持,今日却因一点儿小事就乱了心神。
红蕊心下虽疑惑却不敢问出声,主子刚从西厢出来那会儿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恼的,伺候的各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出声询问。
平日里冷得像块冰的主子爷也只有对着小主子才会露出笑脸,今夜却是动了大怒了,也不知到底怎么一回事……正左右思量不下时绿竹掀了水晶帘子进来,福了身子,“主子爷,奴才回来了。”
苏瑶卿回过神来,松了手腕,又抬手让红蕊停了,转过身来淡淡道,“那叶眉儿挑了什么料子?”
“只挑了天水碧的绸子做夏衫,不过他另讨了匹月华锦说是要给连主子做斗篷,眼看着盛夏将过,秋日里若落了雨寒凉下来也能穿得。奴才想着既是他一份心意也不好回绝,再者他也没多挑几身……”
苏瑶卿挑了眉,冷冷淡淡地点头,“既给了便给了,他这番心意倒也难得,月华锦是跟阿眠相宜的。”
从手边镶金嵌玉的妆盒里挑了个翡翠镂空雕花簪子出来,递给绿竹,“将这个赏了他,叫他夜里多注意着,阿眠惯爱踢被子,别才好了又着了凉。”
“是,奴才这就去。”
“哎等等。”
绿竹前脚才迈出去又折身过来听命,却见主子一脸犹疑,捏着自己的手腕,蹙了眉,眼里多了几分羞意似是yu说还羞,倒让他一头雾水。
主子向来清冷,什么时候露出过这般小郎的情态?
“主子爷?”
“罢了……”他幽幽一叹,有些恼了自己似的,起身往床边走,走了几步停下来,捏着自己的手腕又搓了搓,没好气道,“红蕊你去打了水来。”
“主子爷,您一回来已是洗过脸了,寝衣也换了……奴才怕您湿了袖子。”
“叫你去就去,怎得使唤不动了?”
红蕊被这一训,连忙跪下请罪。苏瑶卿一怔,像是突然便倦了,挥挥手让二人退下,“我要歇下了,不用伺候。”
自己把银条纱的帐子掀了,拖了寝鞋上了床,翻身朝里睡去。
红蕊和绿竹是随嫁的小厮,不说从小便伺候着,却也跟了足足八年了,向来郎主一个眼神他们就能会意,如今两人对看一眼,俱都傻了眼。
却也没法,只熄了烛火,又探了探桌上的茶壶,试了试水温,将窗子合拢了才双双退了出去。
红蕊和绿竹进了抱厦内,绿竹还有差事在身便只站着,夏日里到了夜晚好歹有些风,没白日里那般闷热,只是他来回跑了一趟,绣房又离了老远,难免出了汗,正用汗巾擦着脖颈。
红蕊倒是无事,往自己那张床上一坐,又摸出藏吃食的小盒子来,往嘴里塞了个主子今早吃剩下的枣泥糕。
“红蕊,怎么主子怪怪的?”他随口提起,蹙了眉实是想不通,“可是在小主子那里出了什么事?”
红蕊边吃边想,腮帮子鼓鼓的,“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