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闲散又紧张的cāo蛋感中,顾惘度过了这一天,直到夜里,陆伯对顾上铭说,“杨家的人来了。”
马蹄声在上下响起,远远都是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扑面而来,深夜的树林里惊起一片鸟影,据顾惘所了解,所谓的杨家,是在二十年后依旧存在的泉封山以南杨家,顾惘记得杨家和顾家关系很好,每次他爹去杨家,杨家就搞得像拜堂一样喜庆,哥几个在一起勾肩搭背笑的非常猥琐,也不知背后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众人都说那是邪魅狂狷,顾惘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冷眼继续仔细瞧了瞧,明白那样的表情就是猥琐,不过是在邪魅狂狷的脸上出现的猥琐。
而这杨家和顾家的关系就要说到,顾上铭娘亲顾锦的姐姐——顾歆,她早年嫁入了杨家,算起来两家还是有点姻亲关系的。
厢房和接待的问题陆伯都已经安排好了,顾上铭则是在喝着早晨荷叶上收集的露珠pào制的清茶,一脸惬意得要飞起来了==
茶香混合着荷花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飘散在室内,顾惘看了两眼,觉得顾上铭真是有够淡定,伸手给自己也倒了一盏,端起来轻轻抿了两口。
真bàng!
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可絮娘却看得眼睛都直了,有些忐忑的说:“庄主,顾公子,你们都不紧张吗?”
两人抬头,用同样平淡的口气道:“紧张什么?”
不就是嫁入杨家的那位和顾锦有点仇吗?顾上铭的大姑母,顾锦的嫡姐。
顾家历经数百年,第二十七代之时,顾家长子死于非命,除他以外,再无男丁,仅留下了三个女子。嫡长女顾歆太为傲气,心xiōng狭隘;嫡系小女顾菡则是完完全全的大家闺秀;唯独庶女顾锦颇像男子,xing格刚硬果断,却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顾太爷为扶助顾锦,防止内哄,将身为嫡长女顾歆远嫁他方,就连妹妹顾菡也未能逃过一劫。
可惜那如花似玉的顾菡出嫁不到五年,夫家就惨遭江湖灭门,顾菡也死于那场灾难。顾歆,顾家嫡长女,怎能甘心?如若是自己坐上家主之位,今日顾菡定能安然无恙。何况原本理应继承家业的,不本该就是她吗?她可是——顾家嫡长女!!
仅仅为了成全一个庶女……自己的亲妹妹竟然如此早逝。
三个女人一出戏。
顾惘用折扇斜斜抵在下巴上打了个呵欠,回到二十年前,他可不是来替顾上铭解决纠纷的,顾上铭,顾家的庄主如若这点能耐也没有就没资格说是他顾惘的父亲了,他想那么多干什么?他的敌人只有那一堆妹妹的妈!想起还赖在顾家不走的那两个女人他磨了磨牙。她们该不会趁自己不注意,直接爬床吧!想到这顾惘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忽然警惕了起来。
作为顾家的隐世高手,保卫顾家庄主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嘴角轻轻翘起,他想到非常不错的主意,一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主意。
脚步bī近,直到门口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大部分都是颜色单调的长袍,黑或白款式简单,掺杂着一些绣银线的花纹,整体还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
到了灵堂前,和顾上铭随便打了个招呼,就接过一旁侍人递过来的点燃的香,薄烟寥寥升起,每人各握三支,给顾锦上了香,唯独站在一旁的女人,眼角有着松弛的浅纹,看着顾锦棺淳的眼神刻du狭隘,带眼神中着一种解恨的情绪。
顾上铭先出声道:“大姑母好。”
顾歆转过头看向顾上铭,冷冷的应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话,倒是让旁边的人看着悬心。
一旁上好香的男人转头看向顾上铭,刚硬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铭表弟,好久不见。”
“表哥,好久不见。”
顾惘定睛看了他爹的表哥一会,记得这个男人叫杨源龙,二十年后的杨家掌权人,每次一见到他,就得乖乖的叫杨伯,然后接受对方身为长辈的问候和表示赞扬看好的话语。
‘啊,顾惘啊,一转眼就长那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啊,江湖以后就是你们的江湖了,我们老了,不中用了,都得靠后辈了,呵呵呵,杨伯对你的期望还是很大的,你不要辜负杨伯对你的期望啊……’然后顾惘就保持面瘫冷脸的模样,后起之秀的震慑之力更加强。
面前这个青年,就是那个总喜欢对他淳淳教导的杨源龙啊。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啊!
顾歆在一旁,看着顾锦面前chā着的香,有些喜气的道:“好妹妹啊,姐姐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是赶上你的丧礼了,看见你躺在里面了,姐姐真是安心了啊。”
这个语调和这样的语句,听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絮娘一看就止不住要喝骂出声,却被陆伯拉住。
杨源龙轻声喝道:“娘!”
顾歆冷冷一笑:“知道了,我和个死人置气都见不得吗?”
顾上铭一路都坐着,淡定的喝着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顾惘比顾上铭还要淡定,端着茶就和佛爷一样,一口一口的抿着。
杨源龙看着顾惘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们的表弟,顾菡姑母的儿子。”
顾惘端茶盏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茶,妈蛋,膝盖好疼。
事先其实都是有打算好吧!冒充被灭门的顾菡遗腹子,这样随便编个借口,岁数也对得上,而且无从考证,谎本身就是圆的。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
所以?现在他是他爹的表弟?
辈分要被玩坏了……
第十章
折腾了半宿,安排好了杨家的事情,和大姑母顾歆(其实是nǎinǎi辈的人)你来我往的打机锋,明qiāng暗箭的扯着皮,在发现顾惘是的的确确是偏向顾上铭一方的时候,顾歆看向顾上铭的眼神里满是怨du和憎恶。
自己亲妹的孩子,被仇敌驯服了,她怎么甘心!她做不到啊!
夜已经深了,树丛中的蝉鸣蝈蝈叫都低了很多,浓墨侵染的天空中,缀满了星星,忽闪忽闪的亮着。残月悬着空中,淡淡的月光洒下,铺在石子路上。
顾惘和顾上铭一起走着,顾惘的厢房比顾上铭房间远很多,从厢房走到灵堂,正好要经过顾惘的房间,算是地势最好的厢房了。
一路走着两人都沉默着,像是达到了什么默契一样。还不算很累,但彼此在一起的时候,内心的疲态就会让两人都选择沉默,面对对方,拿不出什么jīng力来装模作样给对方看。
顾上铭眼角下的泪痣在月光下看起来很冷寂,殷红却冰冷,顾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身为他的儿子继承了他完美的外貌,却没有继承那颗妖孽的泪痣。该庆幸还是惋惜呢?
顾惘抬头往前一看,一抹艳丽的身影立在顾上铭房门前,妈蛋,站在顾上铭房间门口的女人不是王珑儿吗?
身穿羽蓝色刻丝素软缎长立领中衣羽蓝色刻丝素软缎长立领中衣鸭黄色团花披风百合裙,逶迤拖地百合裙,身披古白色缠枝花烟纱软烟罗。黑亮的乌发,头绾风流别致抛家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chā着抢花半月形头花,腰系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上面挂着一个绣双喜纹杭缎荷包,俏生生的立在顾上铭门前,手里端着个红漆木托盘,红漆托盘上是一个纸胎白瓷碗,应该盛着汤一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