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天辰小时候跟小毛头一式一样,也是大脑门,鼻梁不高鼻头高,哭起来嗓门嘹亮。
我们天辰小时候跟小毛头真是一式一样啊,我看到小毛头,好像时光倒流,重新看到我们小天辰一样。我们小天辰,3岁就死掉了。”
老帅哥声音愉悦地怀旧,虽然怀的内容很难令人愉悦。老帅哥似乎并不在乎忌讳的问题,这也罢了,讲起当年儿子的死,他竟然笑嘻嘻的,毫无痛感。不知是脑回路作祟,还是没心没肺到如此,相当令人费解。
黄彩虹专注喂奶,倒也听到了路老帅哥在说什么,只是没有往心里去。
忽然间,忻巧儿抓起床头的玻璃杯,就往门口扔去。玻璃杯落到地上,碎了一地,发从刺耳的碎裂声。
黄彩虹吓了一跳,赶紧安抚小手在空中乱摸的男婴。
客厅大声聊天的声音嘎然而止。
房间内出现风雨欲来的静谧。
此时再看忻巧儿,她脸白了又红,明显情绪激动得厉害。扔过玻璃杯后,她又抓住还剩小半碗饭的陶瓷碗,又一次朝门口扔去。
碗里的饭在飞翔过程中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一路飞一路跌落,撒了一床、一地的饭粒儿。碗撞在门上,又弹到卧室门口的钢琴上。铿锵有力。
黄彩虹傻了眼,她将婴儿搂得紧一些,人也往角落里缩了缩。做这些,只是因为她知道路老爷子非善茬,一定会反攻。
果不其然,一个身影蹦进忻巧儿在的卧室,站在入门两三步的地方,“咣当”、“咣当”死命地将门往门后的衣柜上摔。
“册那!戳那娘额比!脑子瓦特啦!港比养子!哪家媳妇各样子撒泼。港毒切大比啊……”
黄彩虹不懂上海话,但好呆也是混上海八年的人,上海骂还是听得懂的。见路老爷子一口一个比,实在是让人羞愤又气恼。
画皮也没有此刻的老爷子更令人嫌恶!
黄彩虹供着后背,将小毛头紧紧搂在怀里,索性正面转向墙角。她实在不愿意看路老爷子扭曲的面孔。
忻巧儿嘴唇都要咬破,人也发起抖来。薄脸皮令她骂不出口,她就凭着一股子恨劲,持续不断地扔东西。削水果的刀,被她抓在了手里。有心扔出去,又怕准头不好,浪费。
握了刀的她,连滚带爬下了床,披头散发就朝路老爷子扑去。
路老爷子直觉好,一回头看见忻巧儿恶鬼一样扑来,又一眼看到那寒光凛凛,赶紧躲闪跳出房间。
忻巧儿扬着刀,惯性挥下,刀入房门约一厘米,卡在了门上。
“疯了!她疯了!”路老爷子一边嘶喊,一边后退着躲闪。他躲进自己的卧室,将房门牢牢锁上,不敢轻易开门。
一挥不中的忻巧儿“扑通”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许久不见站起。
黄彩虹怀里的小毛头目不转睛盯着黄彩虹,小手紧紧攥住黄彩虹的一缕头发,竖着耳朵在捕捉声音。
黄彩虹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轻柔地哼起歌。
“小宝贝呀,
妈妈的小宝贝,
快快入睡,
梦里有花,有蝶,
有快乐的小蜗牛。”
小毛头在黄彩虹的轻哼中,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