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搬来清水,大夫诊脉后一筹莫展。
乐苹不语,一寸寸地擦过霍青娘的手臂,再往伤口上药。霍青娘紧闭双目,污垢满身,面容像是苍老了二十岁。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能。失而复得,却眼睁睁地看着霍青娘生命流逝。
她的眼眶湿润了,有谁搭上她的肩膀,她没有动。
“苹,放手吧。”
杨瑞霖的气息贴在耳边,他轻柔地环抱她,温柔至极,残酷至极。
迷离的花香弥漫医馆,众人的神志恍惚,程三倒在门口,街边的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偶尔看向他,少儿郎的脸上全是泪水。
“杨先生,”乐苹回首,眼泪和笑容混在一起,“你能救青娘姨……对不对?”
他用指腹帮她拭去眼泪,她迎着杨瑞霖的掌心抬头。
“死而复生,有违天理。”
“青娘姨还没死啊……”乐苹哭的凄惨,颤抖不止“求您了……”
她跪下来,被杨瑞霖拦住,指甲刻进他的衣服。
俩人半扯半抱好一会儿,杨瑞霖终是妥协了:“我让她再活五日,五日后化为灰烬。”
无根而生的藤蔓缠上霍青娘冷凉的躯体。
“不能再多了,苹,我这一生只有这一次例外。”
她看着他的眼睛,混浊而暗淡。
他看着她,抱得更紧了。不知为何,她像是要生出翅膀,飞走一般。
“大夫!大夫!”有人突然闯进医馆,惊动了沉醉在幻境中的大夫,幸儿哆嗦一下,下意识寻找乐苹。
此时此刻的乐苹背对着众人,手中攥着的布巾染了血和脏泥。
床上的“死人”动了动。
“青娘姨,我是乐苹。”她附身为霍青娘脱去外衣,幸儿识趣地拉开屏风隔断众人的视线。
霍青娘的呼吸比方才平稳了许多,身上的伤口大多结疤,衣服不再与血肉黏连。
床脚残留着一朵浅黄色小花。
监视乐府的不止是太子,严淡人得知乐苹离府后,有些诧异。
她性子应是很乖的。
“去哪了?”
“属下不知。靠近军营后便跟丢了。”暗卫是负责报信的,但这不妨碍二殿下把火撒在他身上。
严淡人赤脚踢了过去,嘻嘻笑了,随手展开一把折扇,媚眼如丝:“想来,本殿下也许久没有闲逛了。”
屋内些许昏暗,外面骄阳似火,他朝着光亮走了几步,脚底是冰冷坚硬的地板。
蒙面的暗卫下体挨了一脚,自是不好受,强撑着答道:“太子的眼线尚未清理,殿下慎思。”
他顿足,伫立良久。
“也是,”与光明仅一线之隔,二殿下慵懒地垂眸笑道,“迟苹果又能跑哪去。”
晚间暗卫来报:“乐苹回府,除了侍女幸儿,多了一男一女。”
严淡人抬抬眼皮,未曾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