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让他恶心,甚至隐隐有些反胃。
都说越是亲近的人才越是会伤人,这话说的果然没错。他是真的没想到,他的母亲竟然认为那场车祸是他蓄意安排的。
的确,在外人看来他是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争家产争继承人的位置,干掉陆檀之,陆氏至少四成的股份就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握在手里。然而这么怀疑他的人可以是他的两个叔叔,可以是他那堆心怀鬼胎的堂兄堂弟,甚至可以是他那个没有人情味的父亲。
但是绝不该是他面前这个女人。
陆檀之从不在陆母跟前掩饰他对陆砚之的好,外人都认为陆家大房的两兄弟关系平平,可是他们的母亲很清楚,陆砚之直到现在这个岁数,都还总是隔三差五的跑去和陆檀之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然而此时此刻,陆砚之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往他头上泼脏水的,是他除了陆檀之以外,最信任和亲近的那个人。
现在分明是盛夏,屋内空调温度并不太低,但陆砚之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发冷,手指已经冰凉僵硬得不能动弹。
他胃疼得直哆嗦,有点想吐。
“您…为什么这么想。”他最终状似自然的开了口,他xiōng口憋着一团熄不下去火气,他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得bào怒起来,但是事实上他的样子看起来平淡冷漠得过分。
他还在濒死挣扎着,期盼着对面那个人能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而已。
然而陆母一开口,就几乎算是给他判了死刑。
“砚之,你是不是…想要陆氏的股份?妈妈也能理解你,你年纪不小了,一直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儿,你如果想进集团做事,跟你爸爸认真提一提,他也会考虑的。”
陆砚之只觉得一口气梗在xiōng口,他张了张嘴,却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家产。
他觉得他这些年已经够退让隐忍的了,他做足了纨绔的做派,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只要他活着,他在某些人眼中就得永远贴着“不安分”的标签。
这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心中怒火中烧,思路却比平常还要快上几分。
他只消片刻就猜测出了陆母的逻辑和想法:对方开始时或许并没怀疑他,但是有了三叔他们的撺掇,心里便或多或少都存了疙瘩。而紧接着对方便意外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平时表现出的那么不堪大用,他虽然没在短短一个月里做出什么大成绩来,但是也没让辰海娱乐变得更糟。他甚至在不久前重创了三叔的势力,这种手段和心机在陆母看来,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威胁。
从表面上来看,他倒还真的挺像是蛰伏已久又终于露出了尾巴的狐狸一样。
陆砚之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忽然间觉得心灰意冷。
坐在病床那一边的陆母还强装着关心理解的表情在等着他的回应,对方现在还肯做出心平气和的样子来跟他讲话,便说明还没有真的认准是他害了陆檀之。
但是这份怀疑已经戳中了陆砚之的要害,让他心里血流不止。
他一个字都不想跟对面那个女人解释,或许陆母是关心则乱,可是他呢,谁来可怜他心疼他?
他于是直接站起了身来,他看到陆母因为他的动作而不自觉的绷紧身体做出了防备的姿态来,却连愤怒的力气和jīng力都挤不出来。他不再看向对方,只俯下身子在陆檀之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病房。
他听到他母亲拔高了声音在他身后连名带姓的喊了他一声,但他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他径直走进了顶层的公共男卫里,然后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凉水泼在了脸上。
水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了几缕,当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发现自己的眼角发红,表情看起来yin沉而凶狠。
真是难看。
陆砚之对着自己露出了嘲讽的笑,他随意擦了下脸,而后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走到窗户边上点火抽烟。
窗外满是夏季特有的光景,树木枝叶繁茂绿得深沉,阳光铺天盖地的,光是看着便觉得烫人。他的目光在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漫无目的的扫着,一根烟抽完了,他便将烟头随手在窗台上碾灭,而后点燃第二根叼在嘴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待在卫生间里不肯离开,但总之就是提不起心思来挪动位置。当他手里的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并没在意,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那个人居然在走出几步之后停了下来,然后回过身,抬头向上看。
他和对方的视线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那人竟然是穆冬。
陆砚之有些惊讶,除了意外对方也出现在医院以外,他更没料到,自己竟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如此轻易的分辨出对方的脸来。
他所在的这个高度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了,他只能看出对方在原地仰着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又折回头重新向住院楼走去。
他下意识的觉得,穆冬是想回来找他。
这个没有任何根据的猜测在几分钟之后就得到了证实,对方没有身份证明上不来顶层,所以刚出了电梯就被保安拦住了。电梯离卫生间很近,陆砚之听到响动也没挪动脚步,他靠着窗台拨了顶层服务台的电话,让对方把穆冬放进来,顺便让对方转告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很快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当穆冬走进卫生间看到他时,他正好点燃了第三根烟。
他冲对方弯了下chún角,笑得散漫而肆意。
“身体不舒服?”他随口问着,冲对方招了下手。
穆冬抿了下chún,走到他跟前之后微微摇了下头,“没有…是我爷爷。”
对方不细说,陆砚之便也不问,他伸手轻佻的揉了揉对方的耳垂,惹得对方哆嗦了一下,又退了半步。他不以为意,甚至得寸进尺的抽了口烟,将烟气吹在了对方脸上。
穆冬没防备的被呛了一下,他不吸烟,没忍住咳了两声。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窗台上的烟蒂,随即便不自觉的皱了下眉。
“你刚才在楼下看见我了?怎么想起要上来找我,嗯?”
他听到对方好似漫不经心的问着,语调有些懒洋洋的,但是他却觉得莫名的yin冷和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