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以后,杨恭读书越发刻苦,每日下学却依然比其他学生早。
我却晓得,他并非学的时间少,而是把学的地点从学堂挪到了家里,大约是那日我说闲着无趣,如今杨恭便是读书,也时常是在我跟前陪着。
日子简简单单过去,倒也和谐得很。
只是杨恭的读书天赋,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秋闱之后,便是春闱。
一路竟没有他考不过的考试。
我陪他搬了几次家,从县里,到府里,再到都城天子脚下。
直到金榜题名那日,杨恭才堪堪十二岁。
眼看着杨恭打马御街前,一路有人敲锣打鼓吹拉弹唱,我仍旧恍如在梦中。
这回,杨恭算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出了个十二岁的状元郎,还是连中三元,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
想要榜下捉婿的“老丈人”们已经排成长队,甚至连宰相都动了心思。
杨恭却是坚定,义正言辞拒绝了所有的“好意”。
给的理由大抵是,“一则我年龄还小,未曾为国家立下寸功,立下伟业之前,不愿成家。二则他已经有心仪之人,便是一直照顾他长大的我,与他早有婚约云云。”
婚约什么的自然是杨恭诹的,但看他那架势,对此倒是十分上心。
许多人却不以为然,我一路含辛茹苦供杨恭读书最终等到他金榜题名的故事早已传开,在坊间有了数个流传版本。
说什么的都有。
最流行的两种说法,一说我是亲姐,带着年幼的弟弟一路考学,二说我是忠仆,带着家道中落的公子一路上京。
就是没人觉得我和杨恭是一对。
实在,我如今的年岁与杨恭差得有些大。
我的样貌始终未变,自杨恭还是小娃娃的时候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在许多人看来,我俩是差了辈儿了。
加之我多年云英未嫁,被传得人老珠黄,配不上如今炙手可热的年轻状元郎。
尤其是那宰相府来的人。
他们来找我的时间掐得特别准,眼瞅着杨恭被天子召见,前脚出门,后脚就来拜访了。
来访的是相府夫人和她的婢女。
夫人一进门,便开始打量我们目前京城暂住宅院的陈设,只看了几眼,便拿帕子掩嘴角。
掩嘴角这个动作我熟,实则是贵女们委婉又礼貌表示鄙夷的举动。
随后,又似笑非笑打量着我。
我早已看了不知多少话本子,又在凡间住了这些年,如今这情形,她的来意我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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