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庄头娘子那头,当时因其惊恐之际瘫软在地的事,虽是大家有目共睹。但谁有保证,待一剂安神汤下肚后,会否慢慢醒过神来再将当晚所发生之事,详尽禀告京中主子知晓,却不是这东园之人可出面阻止一二的。
而且,就算庄头娘子此刻尚未彻底清醒,但那庄头对于昨晚之事却是不得不报入京中知晓。毕竟,其中涉及的那位皇族贵胄,更是不容有丝毫的偏差。
这一夜的惊魂未定,与东园的主仆几人而言,已是颇为出乎意料之外,若是较之庄头夫妻俩来讲,只怕更被吓得不轻。亏在眼下这田庄里,刚好有位汤药不离口的本家小姐借住在此,要不然这庄头娘子的病情,还会愈发厉害三分。
转过天来,先让人备了庄内车马送了消息去往京城的途中,也不忘捎带上自家娘子,去了镇上寻大夫好好诊治一二。在听完了大夫所言后,不禁是庆幸万分:“好在东园那位的汤药的确管用!”
回头再一想到,昨晚那桩蹊跷事与京中贵胄有关,庆幸之余不免也有一丝的不安。虽说当晚不曾吃罪那几位军爷,但起初的种种推托却是不争之实,就不知那方获悉全部实情后,会否在自家主子面前告自己一状?
心中本就因自家娘子迟迟不见起色而担忧,如今又联想到京中主子面前,自家这份顶好的差事能够安然保住,在这两重压力之下,自是不免将脾气转在庄户们的身上。
于是乎,这本就不得人心的陪房庄头,更引得众多庄户们是怨声载道。就连在东园看守门户的两个婆子,也已忍不住在私下,抱怨不断:“你说这些日子来,大家伙都看在他家是二夫人的陪房,就没一家庄户敢在他们面前提上一句,如今倒好直接将人死路上逼。”
“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本就苦命,好容易盼到一回,京城府里选丫鬟伺候的机会,还不叫他家女儿去,这一家子就没法过活了。家里本来就只一个儿子,劳力本就不够使的,这好容易盼来的机会,又被庄头给驳了去,往后这一家子八人的口粮,又该往哪里寻?”
“难不成是因为昨夜里……。”说到这桩,别处的下人们或许知道的不全,但这东园门前看护的老婆子几个,却都是瞧得分明。虽然那屋内出了什么事听不太清,可这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却都还是历历在目。
因此,听得身边这婆子提起,也不免捂嘴偷笑道:“还不都是平日里没干好事,老天爷都瞧不过眼了。这不,刚好借着那几位军爷的手,狠狠给了那婆娘一巴掌,直接给震得失了魂!”
要说这等田庄的粗使婆子,本就被庄头两口子整治的不轻,再加上昨晚她们也都吃惊不小,但今早才一起身就听说了庄头亲自领着自家那口子,去镇上药堂去了,可是欢喜坏了。
就她们看来,若是真被吓失了魂,早早换了一家子来提主家守田庄,到底不如二夫人的陪房有势力。如此一来,对待下人、庄户们自然也会稍有好转。不求能与相隔不远的那两家庄头比,只要能强过如今这一家两口子,就成。
然而,这一众人期盼的愿望,却是无法实现了。不但如此,更令众人担忧的另一桩稀罕之事,却又一次让庄户们格外的紧张起来。
不出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庄子的大事,自然也顺势落入了东园主仆几人的耳中。
“什么三日后,二房那位大小姐就要启程来探望与我?”万分吃惊之下,险些在前脚那位庄头还为跨出东园之际,就已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实在是太过意外,就连此刻正忙着掩门的林妈妈,也已忘了要提醒自家这位,切莫高声惊呼了。与此同时,被告知东园那位本家小姐因昨晚的突发事件,使得病情忽然有所好转的庄头,也不免骂骂咧咧愤然喊出一句:“我家婆娘被吓得失了魂,东园里那位倒是因祸得福眼见着就好转了,这都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
而他却不知,小道那头正矮着身子,躲在拐角处偷听的浆洗婆子可是乐坏了。憋着笑,一步步小心贴着墙根往厨房去,告诉大家伙这一大好的消息,却未曾料到这庄头一家子,直到大小姐转回京城,也没有随之一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