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之上,殷折鹿大获全胜,但若是加上石案上的棋子,殷折鹿却落入布局之中,败局已定。
沉吟良久,细细思索其中意味,贾元射缓缓吐出两个字:“制衡”。
殷折鹿天资聪颖,一点即透,神光也亮了起来。
“当年大晋之中,殷长风侯爷掌半数兵马,声威太盛,本就已经打破了平衡,恰巧凤安一战,狼牙铁骑虽大破南越,立下赫赫战功,但己方同样损失严重,退回齐天堡修养声息,但也使大晋重归平衡之中。”
“如今二十年过去,小侯爷羽翼已丰,这二十年的平衡怕是又将重新打破,朝廷命你南下,不过是为了制衡而已。”
殷折鹿带着凝重之色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此去会重演当年凤安城旧事?”
贾元射会心一笑说道:“小侯爷又非莽夫,岂会重蹈覆辙?”
伸手一挥,将棋盘上路数十枚棋子剥落继续说道:“制衡之道不过是棋招罢了,他人能用,小侯爷本也能用。棋盘内有棋盘内的平衡之道,棋盘之外又何尝没有?”
“中州之内,齐天堡一分为二,南北各牵制其一便是平衡,不过中州之外呢?”
殷折鹿意会贾元射之意,不由点了点头。
贾元射手指石案说道:“北方尚有夜澜国,西有月影国,小侯爷只需动动棋子便能打破棋盘之外的平衡。大晋和夜阑以玄危山相隔,齐天堡狼牙铁骑二十年驻北月城本就是北方的一道屏障,相信玄危山各处布防皆在小侯爷手中,只需做些手脚,若夜澜国有机可乘,如此一来平衡打破,即便是狼牙铁骑南下,若是稍有动作,夜澜国便会乘虚而入,如此形势朝廷怎会坐视不管?”
殷折鹿矗立了很久,心中终有了打算,不由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多谢先生指点,是折鹿目光短浅了。”
贾元射摆摆手说道:“小侯爷过谦了,若只论下棋,小侯爷的目光只在棋盘之中,但若说心中之志,小侯爷怕不止限于这区区棋盘之内。”
二人相顾而笑,殷折鹿旧事重提说道:“我走之后,先生不知有和打算?不如便住进齐天堡中,好过在外颠沛流离。”
贾元射依旧婉言谢绝,殷折鹿也不清楚对方所想,继续追问道:“先生胸有经纬,满腹才学,不知先生之志为何?此次南行,折鹿诚心邀请先生一路同行,奉先生为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贾元射笑而不语。
殷折鹿面上不由闪过一丝苦涩。以贾元射的才智来说,又岂是甘心碌碌无为之人,不过面对自己的诚心相邀始终无动于衷,说明对方似乎并不看好齐天堡。
殷折鹿也是洒脱之人,片刻后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端起茶杯看向南方。
小院之中种着些许花卉,天气渐冷又地处北方,大多花朵均已凋零,不过却仍有一朵绽放。只是绿叶多数枯黄,怕是开不了多少时日了。
贾元射随手拿起一旁的水瓢浇了些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唯一的花朵。
看在殷折鹿眼中,微微摇头淡淡一笑说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边说着,目光不由扫向房中姚杏儿的方向,贾元射怎会不懂他话中含义,苦笑摇头。
“我也清楚杏儿的心意,只是她尚有心结,如今还不是时候。”
贾元射并没有隐瞒什么,淡淡答了一句。两人朝夕相处近两年,姚杏儿性格温柔贤惠,又善解人意,而贾元射一直也对她细心呵护,关爱有加,彼此之间早就生出特殊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