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这不是有你了嘛,以后我肚子上长肉就全赖你了。还是说你出国这么多年,已经忘了怎么做黎东菜了?”聆郁从我手中抢过那盒菜花,放回冰箱里,然后关上了冰箱门。
“我说你啊,要是租你房子的房客是个不会做饭的,那你怎么办?”
“不会啊,我在租房信息上说了要给我做饭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那么大胆的人,不会做饭还胆敢来租我的房子……”聆郁笑道,“不过嘛,一般人做的饭都没有你做的好吃呢,那样的话,确实还不如天天吃菜花。”
“哎,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算了算了,本女侠今晚大慈悲,满足一下你的口腹之欲吧!说,想吃什么?”
聆郁伸出手,抓住了我的三股辫,“我,想吃你头上挂的两根麻花。”
“说正经的呢!”我想要拍开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哼,你不说,我就做一人份的了。”
“啊?你不吃?”
“是不给你吃!”我侧目道,“你还是吃菜花吧,方便,又健康——”
“哎,算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完全没有慈悲心的大恶人,竟然仗着自己双手健全,就要欺凌好心收留你的残障房东……”她带着哭腔打开了冰箱门,假装要拿出那盒刚被她放回去的菜花。
“哇,怕了怕了。好吧,快说要吃什么,一会儿本姑娘就反悔了。”
聆郁关上冰箱门,背靠在冰箱上。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啊。你又没告诉过我。”
“你做的,我都喜欢。”
……
太阳照在对面那栋楼的窗户上,阳光反射到厨房里,闪得我睁不开眼睛。客厅里的空调机运转着,出刺耳的噪音。时钟的声音嘀嗒、嘀嗒、嘀嗒,越来越响,挂在餐桌靠着的那面墙上的那幅,瓶中的向日葵,好像也随着轻轻摆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脸上有点烫,可能是带着行李走了一天,累坏了吧,也可能是因为在夏天,吹了太多空调的缘故吧。星阑的夏天,真是难熬呢。
她转过身,又一次打开了冰箱门,冰箱里还是空荡荡的,除了三盒轻飘飘的菜花,就只有整齐地码在鸡蛋托上,只少了两颗的鸡蛋,蛋壳的颜色介于金黄和纯白之间,是一种温柔而暧昧的米黄色,像极了那天我看到的,你写下名字的扉页。摆在冰箱门上的调料包、酱汁瓶,还有用小盒包装的黄油,都还没有开封,那一板74%浓度的加霍巴特黑巧克力,我想一定很苦吧,融化在舌尖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还有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无糖苏打水,黑色的易拉罐上流下的水滴,清晰可见,好像坐在学校泳池边的少女的紧身泳装。如果拿一罐在手里,把它贴在脸上,我想,一定是冰冰凉的……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呢。”
她说。
“与其在这里考虑要做什么,不如到楼下市看一看,说不定看到食材,就有灵感了吧。”
她说。
“太阳什么时候落山呢,想凉快一点再下楼。”
她说。
“算了,我饿了,现在我就去换衣服,一起去楼下买菜吧。”
她说。
然后又一次关上了冰箱门。
听见她踩着木质的楼梯板上楼的声音,我轻轻地打开了只有能耗标识,和一片孤零零贴在那里的黑色磁铁的冰箱门,拿出了一罐还滴着水珠的苏打水,慢慢把它贴在额头上。
“……不怎么凉呢。”
……真是的,快点让夏天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