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睿仔细看看伊桓的脸色,虽是因为兴奋而略略泛红,但没有一丝喝过酒的痕迹,总算放下心来。
“放心,这两天有重要的事要做,我不会喝酒的。那块琉璃蝉玉让蔺老看过了吗?”伊桓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颗榛果塞进宝麟球嘴里,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
“看过了,整个过程蔺老应该看不出是我故意所为。”穆睿答。
“是否看出你故意所为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取得蔺老的信任就好。只是昨晚看过琉璃蝉玉后,可能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追忆起,蔺老也许一夜难眠,这倒是有些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一把年纪了。”
关于伊桓所说的往事,穆睿并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可能和师兄当年落难入尘谷的往事有些关系。他犹然记得那时自己还是小孩,看见一个比自己大岁的黑袍少年浑身血渍,在尘谷的万剑崖用尽最后一声向他呼救。
那位被救下的黑袍少年便是现在自己的师兄,也不知为何,自己年纪小,却是比伊桓早入谷的,师父偏偏要他叫他为师兄。
不久后黑袍少年伤病痊愈,穆睿与他相处,方才知其性格爽朗,大大方方,即使平时看样子像是个糊涂人,可是要做事时总是思虑周全,万事能安排妥当。穆睿敬仰他,唤他做师兄也是心甘情愿。
唯一不解的是,对于这位师兄的来历,他没有任何头绪。仿佛师兄的一切都是谜,就连“伊桓”也是他为自己取的名,真名叫什么,除了老谷主——他们的师父以外,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也许是难言之隐吧,穆睿对此也不曾问起。他只要相信师兄是个好人,不会害人,还常常救人危难之中便好。就算平时看着不太靠谱,但是到了关键之时,从言辞举止中,也可看出师兄非寻常之人。
“师兄,后面该做些什么?”穆睿急着想知道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当然是吃饱了,带着宝麟球干苦力呗。你不用跟来。”伊桓觉着肚子里吃得有些撑,再一看宝麟球,那肚子饱胀得滚圆。宝麟球舒舒服服隔了口气,他刚刚偷吃了麻袋里的一些点心,现在正舒坦地抚摸着肚子。
只有穆睿在一旁愣着。
“什么意思?干什么苦力?”
“砍树。”
伊桓笑着摸了摸宝麟球长着龙角的脑袋。
……
“还有其他什么消息吗?”鬼王是个大喉咙,声音低沉却将地面震了震。
他从宝座上站起,血眼中透着一股昂藏的威压。禀告的小鬼不自觉哆嗦一下,向后面退了两步。
“没,没有了……”它战战兢兢。
小鬼刚从樊城探听消息回来,手中带着樊城的一部分地图,看见鬼王依旧盯着它,急忙将地图呈上去给大王看。
按照它带来的情报,这一次南下蔺海已经反叛樊城,投靠自己麾下。
书信早已收到。鬼王将那封信重新打开,里面夹着一张樊城的地图。与小鬼呈上的地图相比较,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只是……
“为什么你的只有一小半?”鬼王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怒意。
三日前,他命令小鬼前往樊城内部做奸细,目的是摸清楚樊城内部的道路布局,原样手画一份回来作参考。
小鬼此时呈上来的,只是整个樊城地图的三分之一而已,大多数不过是城墙边上的布景,没有足够的参考价值。
“大,大王饶命!小的刚进入樊城的时候,也想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来。可是……”小鬼说到这里迟疑片刻。
“可是什么?”见小鬼说话迟疑,鬼王的怒气更增几分。
“可,可是不知怎么的,小的去了樊城不久,在一处叫渔家帮的小店里坐了坐,口袋里的魔形丹就不见了,剩下没有被偷走的那一颗,靠它维持人族模样,也只够撑上半日……”
“只够撑上半日?那你为何这么久才回来?”鬼王露出狐疑的表情。
“小的在魔形丹快要失去效力之前,本想跑出城门的。可是路上碰见一白袍道人,身边有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怪物竟然朝着小的嗅了嗅,似乎是闻出了气味,就向小的扑过来。”
小鬼说道,他犹记得那怪物壮如南山,眼神并未通灵智,可是透着一股可怕的威压,那股威压甚至比鬼王的还要强上几倍,令他身体都无法动弹。
这样的话不能和大王说起,不然,自己必会因为伤了鬼王自尊,以妄自菲薄,扰乱妖心之名,直接被剥皮抽血,挫骨扬灰!
保命要紧,诚信其次。
“你可知那道人是谁?”鬼王问道。他似乎也对这个白衣道人感兴趣。
“不知。似乎是外乡来的,看着举止浮夸,神情迷糊,不像是什么有本事的人物。只是它身边的那只怪物实在可怕,追了小的整整三条街。”
三条街只是一个不真实的虚数,小鬼自以为身子缥缈,速度无人可及。偏偏怪物体力无边,像猫逗老鼠一般,追起来时快时慢,总在快要追上他的时候放水让他两步,待他以为怪物没了体力放松情绪以后,怪物却又两眼放光用更快的速度扑了上来……
如果不是那家伙被那旁边什么新奇玩意儿吸引了注意,他们估计得环绕樊城一周。
“小的为了早点见到大人,向大王禀报樊城的消息。在昨晚选了个城门守卫松懈的机会,以黑布蔽身,逃出城外,抓紧回来替大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