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笑了……”
“何来说笑?虽然前辈并不入城主府议事,可十八年来樊城遇险,不都是依赖前辈的妙计为城主安民解围的吗?”穆睿语气渐渐急促,“今日在小庭内,先生还在默背兵法,想必也在钻研退敌之策,不是吗?”
穆睿口中道出这么多关于自己的秘密,令蔺海心中诧异,但是想来也是随然,没有上门议事还不事先准备一番的道理。
“想必先生也对老夫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那就应该知道,这樊城内,没有人信得过老夫……”
“如何没有?城主令大长老,二长老于府中议事,差办诸事。而老先生您,却能被安排做城主公子魏松的老师,虽是因一些往日的是由不得明面上行事,但是难道还不能显示出前辈在城主心目中的地位吗?”
在魏宗府上,那一虚席虽无人落座,可府中谁又不知它的地位如何地不可替代,魏宗心中不愿意提起,也是怕一些非议。可是,就算是非议,他也依然将蔺海曾经的座次放于几位长老之上,不管别人如何议论。
“不是老夫不愿意,而是老夫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樊城是一座危城,地理又十分特殊,鬼王必定派鲛刀将走水路前来杀伐,这一点先生必定是比我清楚。要想拯救这样一座危城,按如今的处境,除非有强大的援军前来解救,方可有一线生机,否则如何破敌?”
蔺海说罢,双眼含光,目露伤感之色。
“先生受欧阳谷主之托前来,有何指教?”
“敢问前辈,是否收到过鬼王的劝降信?”穆睿又坐下,不紧不慢地问道。
“樊城之中,城主府内所有长老都收到过鬼王的信件。可就算是又如何?难道先生想说,让老夫将计就计,做双面间谍?如果这个办法真的行得通,就算是必死,老夫也早就有所行动,可是鬼王多疑……”
没等他说完,穆睿伸手制止了他。虽然这不是小辈该犯的规矩,但他还是想把自己的意思澄清:“前辈,在下并不是要让前辈前去说服鬼王,小辈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是还是希望前辈能够听我说完。”
穆睿理一理衣袍,端正身子:“岭南界外,随齐山山脉北上,至薛城,有北林军护城,整个城池固若金汤。若是北林军与鬼王激战,前辈觉得谁能胜?”
“若是有北林军作为援军,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薛城临近妖皇都城,妖皇之所以没有能力攻下,就是拜北林军所赐。可是,”蔺海摇了摇头,惨然一笑,“这北林军距离岭南尚且有数千里路,途中山路颇多,想要得到北林军的支援,至少要等三个月。恐怕到时候樊城早已沦为一片焦土。”
穆睿并未反驳,而是神色一变,似是神神秘秘:“如果真的能够靠北林军牵制住鬼王呢?”
靠北林军牵制住鬼王?蔺海听完这话,登时眼睛一亮:“莫非先生未卜先知,早在鬼王拿下徽城之前,便请来了北林军?”
“不,前辈想错了,”穆睿喝了一口蔺府仆人倒来的茶,“我并未请来北林军,而且,我也请不来。北林军依旧在薛城,对岭南界内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
蔺海顿时大失所望,仰天一声大笑:“先生欺我!先生欺我!樊城危难,为何还要来开这样一个玩笑……”
薛城与岭南的距离几乎天南地北,非数月不能行军到往,自己为何如此糊涂,再有先见之明的人,也不可能在数月之前预见后事。
这白衣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忽然,不经意在脑中将穆睿所说之事皆联系起来,俨然萌生一个念头,惊得他心口直跳。
“先生……是想用如此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