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宋倾年时,少女正背着书包一摇一晃的往家里走,她有些胖,走的有些喘,活像个小笨熊,皮肤很白,因为很白所以被冻得脸蛋红扑扑的,锅盖头上顶着顶红色的帽子,上面挂着个白色的毛球,随着她的步伐一摇一摆。
笨拙的少女正想着回家就去吃冰箱里面的蛋糕,一抬头却看见,坐在花坛上的某个少年。
彼时,夕阳微晞,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大地,落在少年的头上,白皙的皮肤上,尽管穿着羽绒服,却丝毫不见臃肿,只散着耀眼的光辉,晃得人眼前一阵眩晕。
少女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只剩下感叹。
“年年,快进来。”她听见母亲的呼声,叫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她看见妈妈朝那个少年招手,转眼看见了她,又喊了她的名字,“沐沐,快回家!”
她被妈妈牵着,前面走着那个好看的少年,杜沐觉得阳光一定还留在他的身上,不然为什么她看见,他的顶闪着微光的金色呢。
年年?她对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林夏阿姨家的哥哥不就是叫年年么!她再那么仔仔细细的瞧了许久,而后莞尔,她认识这个哥哥!她见过他!
粉颊含笑、乖乖巧巧的走到他面前,喊他“年年哥哥”,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少年深棕色的眼眸,又抿唇用眼神勾勒他的眉眼鼻尖,这个哥哥也太好看了。
少年并未搭理她,一双美眸冰凉的渗出霜雪。
杜沐的一腔热情浇了冰,一时之间有点委屈,耸了耸鼻子。唐凌云看出了闺女的失落,一双手落在女儿的肩上,“沐沐,你喜欢这个哥哥吗?”
杜沐睁大眼睛,透出欢喜,坚定的对着妈妈点头。
“这是年年哥哥,他妈妈是夏姨,你知道的呀。”唐凌云语气柔软。
彼时,小姑娘早就知道关于林夏阿姨的事情了,只一瞬间便怔愣住,看着自己的妈妈。小小的姑娘,贪图一时的美色,可是她却忘记了,年年哥哥才失去妈妈不久,她怎么能够怨怼他的冷漠呢?况且她的妈妈也是好不容易从悲伤里走出来的,更何况这个丧母的少年呢?
看着女儿悲伤又纠结的神情,唐凌云欣慰的摸摸她的脑袋,她的女儿向来聪慧,怎么会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唐凌云不便与闺女说许多成人之间的龌龊事情,她尚不能理解,知道了恐怕又要钻牛角尖。她的女儿善良聪明,她很信任。
果然,半晌,少女从冰箱拿出蛋糕,又默默地蹭到少年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放到少年的面前,又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少年兀自躲开,径直站了起来,“唐姨,我想要休息一会。”
唐凌云看了看女儿,朝少年点点头,“阿姨给你收拾好房间了,我带你去。沐沐,厨房里有草莓,洗出来,分成两份,端一份给哥哥,自己再拿上去写作业吃昂。”说完又笑着领着少年上楼。
少女听见有草莓,一时忘了方才的不快,只蹬蹬蹬跑到厨房,迅的拿起草莓,满心欢喜的洗起来。
......
六年级的杜沐是个很有知识的小姑娘,作文写得很漂亮,每每都能得到老师肯定的优秀,这是语文老师对她的肯定。
朱老师很喜欢她,可是她的同班同学却不是很喜欢她,还是因为小孩子那么点事,她长得胖,每次玩游戏的时候,他们都不带她,背地里悄悄的喊她大胖子。
杜沐一向迟钝,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她是语文课代表,有一回收作业的时候,有调皮的男生没有写,她生气的站在那里不愿意走要等着他写完,可是那个时候的男孩子总是口无遮拦,没有什么脑子的张口就是,“走开,你个大胖子。”
杜沐站在那里足足愣了十几秒,而后眼泪就扑扑的往下滚,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终于嚎啕大哭。男孩子吓得不知所措,臊红了脸,愣是不愿意说出一个对不起。
这下好了,全班的同学和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来围观了,在老师圈子里,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长得圆滚滚的,白白嫩嫩的,写的文章极好,又懂礼貌,怎么会有人要把她惹哭呢?
渐渐的也有女孩子围了过来,见杜沐哭得极其伤心,忽然觉得她好可怜,忍不住瞪了眼刚刚惹哭她的陈新,走过去也去安慰她,“不要哭了,你一点都不胖的。”
渐渐地,杜沐哭得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抬头看了眼周围围着的老师同学,脸颊又红了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样的尴尬。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陈新啊,快来给杜沐道个歉和好吧。”语文老师朱老师是个极温柔的老师,笑着示意陈新。
“对不起。”少年梗着脖子,虽不服气,可是看了眼朱老师的脸色,终是低下头。
小姑娘哭着哭着也就忘了,“没关系。”她依旧嘟囔着嘴巴,显然并不高兴。
“好了,好了,都去上课吧!”众人做散开状。
忽然,听得那小姑娘说,“你作业什么时候写完?”杜沐问的极其认真。
在众人的注视下,少年觉得万分丢人,黑了脸,攥紧了拳。
朱老师没忍住便笑了出来,小霸王一样的角色也有这么窘迫的一天,忙为他开围,“好了好了,杜沐快去把作业交了吧,陈新的作业放学之前可以交过来吗?”
她歪过头问少年,少年僵硬的点了点头。
杜沐这才转身抱起作业,往教室外走,锅盖头走的端端正正,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鼓起腮帮子,像一只小豚鼠,暗戳戳的对男生的话生气,心中的小账本早就记了仇。
可是在别人眼里,却是——杜沐此人,整日活在自己与书的世界里,是个十分鲜活的人。
多年以后她的同学给她的评价,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觉得她胖,也不想和她一起玩耍,可是孤立她许久之后才现,她根本就不是不在乎,而是根本就不知道,如若不是那年的事情,杜沐或许永远都不懂她的身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