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妈妈有点什么避讳了她的存在;
而他爸爸,好像也在打着马虎眼的样子。
但是,花寂又看得出,妈妈在为拒绝姨娘帮忙的这件事情深感为难和自责。
连花寂都晓得,这么多年,是谁源源不断地给自己家救济衣事,袁家姐妹这么多,都想从与姨娘家沾亲中捞捞油水,偏偏只有她们家得到许多。
妈妈袁萍清不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不然也不必如此尽心尽力为老姑婆家做事。
既然现在她拒绝照顾姨夫,花寂相信,这其中必有隐情。
事实如此,袁萍清自有她的担心。
大家本是同根生,可命运截然不同。
自己下等人一般轻贱,只有家姐对她何其信任与爱护,袁萍清怎么会不发自心底去感激。
姐姐家有什么吃不完的穿不完的东西,明里暗里,源源不断往她家输送;
花平津开车在交警那犯了什么事情,全靠姐姐找姐夫说好话斡旋帮忙转圜;
花寂学校老师那边送礼打点,也是姐姐一力操办。
明面的好处早就说不清。
点点滴滴,像盛夏酷暑,她们家那楼层朝向当西晒,一到无风的夜晚便有如蒸笼一般四处炕热,找不到一块地睡个安稳觉。
借着住着近的利好,是家姐,喊她带着女儿花寂去她家睡,吹空调避暑。
被要求帮着照顾姐夫,情分上看,没有不妥。
可是,真正的不妥就不妥在,这姐夫……
姐夫有好色之行。
不知道是不是家姐太过大大咧咧直来直去,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发现,其实每次只要姐夫在家坐镇,袁萍清自己是能不去尽量不去她家的,即使去帮忙做饭,打点,也必然是姐姐在场,绝不和姐夫单独相处。
这并不是袁萍清自己多心,实属事出有因。
之前,姐夫利用职位之便和单位上人悄悄地合开过大酒楼,一个引流一个搭台,作为官场接待之便。
当时袁萍清也在里面作服务员帮忙,基本上什么传菜端碗接待的事情,因为是自己姐姐家的产业,所以也都一力承担了。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旁人并不知道她和姐夫,和这个店背后主人的关系。
每每姐夫和官员前来吃饭的时候,她在旁倒茶递水,这些在外一本正经的公职干部们,关起门来手脚都不怎么干净,各个油头粉面,就能抓着女人手肆无忌惮地揩揩油。
袁萍清从年轻“农场一枝花”开始就是姿色较好的女人。
无奈穷苦让人朴素,可即便是如此这些人也能动手动脚,其中不乏就有她的姐夫。
趁着姐姐不在,姐夫好几次抓着袁萍清的手怎么都不放开,尤其是酒过三巡的眼神,微醺的陶醉,直直地看得袁萍清心里发毛,而且特别容易想起自己姐姐那傻大姐的单纯样,心里便有莫名其妙的愧意,好像自己已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姐姐的事情一般。
此后,只要遇到他们这些当官的来吃饭,袁萍清尽可能躲远,想着能不伺候就不伺候。
好在后来,这个大酒店没有开太久,遇到中央严查腐败贪污,他们收到风声,早早清理干净,脱身出来。
说回头来,姐夫和家姐的感情无所谓好与坏。
家姐是纯粹的命好之人,早些年算过命,她就是有逢凶化吉、主大富大贵的气运,且十分旺夫。
玄学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作支撑,但往往能算得极准,令人不明觉厉。
最初,她姐夫的的确确只是穷乡僻壤的一届穷书生酸秀才,真情所致,姐姐执意要嫁,丝毫礼金未收,旁人都不知道是看中了什么。
娶时贱后富,后来有如贵人相助,命运的大手一路托举,姐夫婚后仕途一帆丰顺步步高升。
有了钱又掌了权,是人就有弱点,有强项就有短处。
试问,这人间有几个男人能遏制住花花肠子,很快姐夫对年轻漂亮的女人,对屋外野花便起了邪念。
早些年,在女儿花寂还处于幼龄阶段,她们就听说了姐夫有出轨的行为。
那时候的家姐颇有刚烈的气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时她还在医院有职务,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开了很多安眠性质的药物,早上送女儿出门上学之后,便毅然决然把药全部吃了下去。
确是命不该绝,当真逢凶化吉。
偏偏女儿当日有东西落在家里,而且被无形力量驱使,转返回来发现人已经出了事。
一番抢救之后,家姐转危为安。
这件事给家姐的触动很大。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人,都会有很清醒的认知。
家姐彻底想开了要活好自己的命,因此物质上精神上决不亏待自己,更意识到要自己在世才能顾好自己在意的家人,女儿或姐妹;
她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夫人之位如此轻易让与其他女人?
姐夫经过这一次,色心不完全消解,但是被糟糠之妻此举有所震慑,毕竟不管怎么说妻子也是旺自己的嘛,于是收敛许多。
此后,或多或少,对于姐夫好色心纵有一些风言风语,但起码也只是流于表面,再无实质性事实发生。
可是对于袁萍清来讲,那时候姐夫那个红彤彤的眼睛露出的直勾勾的神韵,早已扎在心里,一想起便浑身不舒服。
然而俩姐妹纵然再亲密无间,有些事情,终究是难以启齿的,这让袁萍清怎么说得出口呢?
当时在咖啡厅,听到家姐说,姐夫提议的,喊她去照顾,无非就是买买菜做做饭,换换药,打扫打扫卫生。
说着当真轻巧,袁萍清早就如坐针毡。
她在心里想:毕竟也是一男一女,一个屋檐关起门,纵然袁萍清问心无愧,也断断不能如此,还不如找个家政保姆,哪怕她去监管也来得清白。
后来,袁萍清当场拒绝归拒绝,就是话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得这么通透。
而姐姐当时是十分生气。
袁萍清也很忐忑不安。
她总以为事后,等姐姐旅游回来,假以时日姐姐能想得明白自己当前所有顾虑的是什么吧?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总是那么不平静。
睡不着的时候,袁萍清找花平津纾解,花平津倒是懂,瓜田李下,有所保留是应该的。
那如果连没本事的花平津都懂,自己姐姐没理由不懂吧?
袁萍清一直强行安慰自己。
可终究,有些事,不可控,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