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房间里的门被推开了,花寂爸爸冲了进来,一看花寂在里面不知所谓的样子,就像逮住个正着一样,一个巴掌扇过来,骂骂咧咧,讲花寂没有在看书。
花寂妈妈在客厅一看又是要揍,心知肚明这是他拿打花寂给自己脸色看,她要是劝,花寂会被打得更狠,干脆心肠一硬,直接出门。
可怜的花寂又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
钟表上的指针已经超过了2点,动手的人已经散场了,出门继续出车了。
鼻青脸肿的花寂曲膝靠墙坐着一动没动,家里静悄悄。
别看花寂和同学朋友相处的时候,很正常,积极向上,有说有笑,阳光明媚;
实则在她另一部分人格里,也有愤世嫉俗自怨自哀的阴郁。
妈妈离开家,没管她被揍,她不生气。
爸爸揍她,她也没什么生气的,习惯了。
她只是生气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呢?
曾经她也想过苏娅说过的那些哲理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
她更想过,她为什么是她?她为什么睁开眼不是别人?
关于来到这个世界的试炼,她为什么要用“花寂”这个身份?
难道就是为了要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累了,她想结束一切。
花寂起身,去了阳台,有防盗窗,跳楼是没机会了。
于是她拿了条毛巾,坐下来,目无表情地把毛巾缠在自己脖子上,两手拿住毛巾的两端,准备工作就绪,就只等两手一拽。
再见了,妈妈。
这一刻原本干涸的眼泪忽然又喷涌出来了。
花寂开始用力,可身体的本能机制总是没法执行到位。
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除了把自己勒得猛烈咳嗽之外没有进展。
花寂想去妈妈以前在制药厂上班的时候往家里偷拿了好多药瓶,她去翻翻。
在妈妈房间柜子里面的抽屉里,瓶瓶罐罐找来找去,竟然全是维生素c、b1、b2之类保健性质的用药。
电视剧里的那种方式里,花寂怕疼,不敢。
最后把焦点放在了厨房的液化气瓶上。
她进了厨房,把门关上,拧开了煤气罐。
等待的过程当中,她发现厨房门有门缝,她就把抹布归拢来,一点一点堵住门缝。
也不知道是她操作不当还是怎么,总也没闻到液化气的气味。
她想干脆自己躺下睡一觉,也许这样就能毫无痛苦地解脱了。
闭上眼翻来复去,没有睡意。
平时的时间匆匆如流水,而当一个人要寻死的时候,分分秒秒竟然如此漫长。
花寂爬起来,是不是要整一封遗书?
交代始末?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厨房门跑回房间拿了纸笔。
又关门,抹布塞门缝。
就绪以后,正要写,一转念,自己如果真的离世了,会不会成为报纸上的新闻头条,记者会不会给自己一点颜面?万一连带着这遗书一同曝光,被自己人生的人知道,会不会太丢脸?
死都不怕?还怕身后的名誉?
花寂觉得这并不矛盾,她只想静悄悄地解脱。
然而,可能从她忙活着堵门缝做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注意力得到了转移,被打得痛,求死的心,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时,家里的大门有开锁的声音,花寂慌张地从地上跳起来,把那个写有“遗书”两个字的纸,卷起来。
妈妈折返回来了,很快发现厨房门关得严严实实,推开门看见一个狼狈模样,脸色青红相接,单眼皮肿的如核桃一般大的凌乱,回着头在关液化气的花寂。
她妈妈意识到了什么,气味也没太明显,花寂只是扭开了罐子,没有继续拧开煤气灶,因此漏气并不顺利。
妈妈还是第一时间去开窗透气。
再把花寂拉出来。
花寂手臂上也有青痕。
妈妈明知故问,“你这是干什么?”
只一开口,她的眼眶彻底红了。
而花寂那平息了的委屈又调动了起来,满腔的伤心,鼻头酸楚。
母女俩,各自垂泪。
只有钟表上的指针,滴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