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宽脚步顿下,犹豫着要不要转头离开,忽然听见“噗通”落水之声。
再过一会儿,十四妹也跌入了水中。
嬴宽拔腿朝水榭跑来,神色急切慌张。
……
素秋几人亦是捏紧了手指,神色忧切不安,见陈文遇抱着人游上了岸,忙走到嬴晏旁边。
素秋语气焦急喊:“殿下、殿下。”
嬴晏半昏迷着,听见有人喊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只是紧紧拽着陈文遇衣衫的手却没松开。
落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很是依赖。
陈文遇眼神温润,手掌落在她脊背轻抚,“别怕。”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瞧见有人落水,已经有不少宾客朝这边走来,素秋目光落在嬴晏身上湿透的衣衫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纵然本朝民风开放,殿下这般模样被人看了去,少不得闲言碎语,于名声有碍。
而且燕京城里世家子弟们,一向自诩风流,最爱题写艳诗艳曲,若是瞧见殿下如此模样,怕是第二天就会有香艳诗词,流传街头巷尾。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殿下性命更要紧。
方才云真已经被派出传太医,素秋也顾不得自家殿下还被陈文遇抱在怀中,只得求助道:“陈公公,能不能把殿下抱到一处干净的屋子。”
陈文遇颔首:“好。”说罢他抱着人,正要转身快步离开。
嬴宽出现在水榭,瞧见双眸紧闭,面色苍白的十四妹,吓得惊慌失色。
再瞧嬴晏浑身湿透,嬴宽也无暇面羞耳红,只伸手极快地解了腰上勾带,露出里面中衣,脱下的外衫披在了嬴晏身上。
“给我。”
嬴宽伸手想要接过嬴晏,却被陈文遇不着痕迹地躲开,只是嬴宽一向脑子一根弦,直楞的很,哪有心思分神去留意陈文遇。
他只觉得十四妹如此被一位太监抱在怀中,既不妥当,又不安全,伸手又去接。
素秋心思反应极快,在嫡亲兄长与陈文遇间,她也不踌躇,开口道:“陈公公,不如让燕王殿下来抱吧。”
陈文遇眼神冷了一瞬,偏生他得一副关切模样,这话合情合理,他无法拒绝。
嬴宽神色焦急,哪管陈文遇应不应下,只一点点强行掰开嬴晏手指,将她抱了过来。
感受到落入另一个温暖怀抱,嬴晏凭着本能,下意识地再次抱紧。
陈文遇眼神更冷,拇指死死地压在食指骨节上。
嬴宽抱着她转身,朝另个方向的屋院走去,边走边焦急问,“传太医了?”
素秋与云桃跟在身后,“已经派人去了。”
嬴宽稍安,快步急行,留下一路蜿蜒水迹。
素秋跟在身后,没走多远,忽然顿下脚步,她面容严肃,冷声吩咐云桃:“看着那位婢女,一会儿二爷来了,押去北镇抚司问审。”
云桃一愣,先前一直担忧殿下,倒忘了那罪魁祸首,她连忙应下,转身折返。
云桃提裙,匆匆回了水榭。
水榭。
瑶玉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见人离去许久,还没缓过神来,她身子发颤,问身边另一位婢女:“福寿表、表姐……死、死了吗?”
另一名婢女亦是面色惨白,磕磕巴巴道:“奴、奴婢不知……”
陈文遇望着人离去的身影,面色幽幽诡谲,他一向懂得攻心为上的道理,晏晏性子看似温软,实则倔强,强行囚她在身边,必会鱼死网破。
他只能一点点、一步步挽回她的心与信任。
陈文遇缓缓收回视线,也顾不得浑身湿透,转身朝婢女走去。
他还有事情需要解决。
池水顺着陈文遇衣衫,一点点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暗色痕迹。
“是你拽福寿公主入水?”
一道阴冷的声音忽然入耳,跪在地上的婢女目光涣散,只见一双黑色皂靴出现在视线中。
她战战兢兢抬头,视线顺着暗红色的衣袍往上,对上了一张俊秀的面容,眉眼间绕着不善。
婢女一激灵,恍若见到了能救命的人,她开口忙道:“不是奴婢,是福……”
话未说完,陈文遇冷笑一声,忽然一脚狠狠踹上了她心窝。
那名婢女受不住力道,身子斜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她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折叠,脑袋偏垂,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唇角有鲜血不断溢出,瞬息毙命。
瑶玉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吓得腿软跌坐在地,连优雅也顾不得了,放声大哭。
云桃遥遥地瞧见陈公公走到了落水婢女面前,心下一紧,脚下步伐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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