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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永安帝在偏殿,龙袍松松垮垮的穿着,身边有数名貌美妃嫔伺候。
一派欢声笑语,奢靡热闹。
永安帝少时便风流好美色,更是喜新厌旧。为太子的时候,东宫便有不少美人,那时上头有先帝压着,永安帝尚且知节制,每日里于政务兢兢业业,颇有贤君之风。
后来登基为帝,便再无所顾忌。
一开始的时候,有苏皇后偶尔劝告,永安帝尚且收敛,自苏氏被废后,每年数个美人新入宫,祖制定下的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早早就满了。
饶是如此,美人还是流水一般的往宫里送。
永安帝一向重保养,如今四五十岁的年纪,这样日夜放纵,身子还没有被掏空,前两日的时候,永庆宫姚美人刚诞下一皇子,赐名为域,排行二十八。还有两位妃嫔刚刚有了身子。
美人玉手执酒,递到永安帝唇边:“陛下好酒量,再来呀。”
永安帝搂着美人纤细肩膀,正欲仰头喝下,再外面伺候的大太监郑礼忽然前来,站在帐外,禀道:“陛下,谢指挥来了。”
谢昀?
永安帝闻言,眼底迷离渐渐褪去,他伸手便推开身旁美人,理了衣衫,大步朝外走去,“谢爱卿在何处?”
郑礼扶着他往外走:“谢指挥在正殿等陛下。”
……
紫宸殿正殿。
殿里稍显昏暗,鎏金饕餮纹三龙首足铜香炉里香雾缭绕,龙椅旁边的立着一把乌木椅,此时一容貌俊美的男人正坐在上头,懒洋洋地靠着,手里拎着本奏折在看。
乍一看去,还以为是监国太子。
一道明黄的身影出现在正殿,周身帝王威严,不见方才醉生梦死,只是眉眼间尚有轻浮。
“朕叫爱卿久等了。”永安帝温和的声音响起。
这一句君臣之间的客套,本是寻常之极,可放在这位一向自视甚高、刚愎自用的帝王身上,颇有惊世骇俗之感。
永安帝在龙椅上坐下,和颜悦色问:“爱卿来此,可是有何大事?”
谢昀似是习以为常,也不知谦辞。
他淡声道:“幽州叛军起义,已经连破十三城,如今正在山海关与我军胶着,司将军年事已高,臣以为,应当换人前去平乱。”
永安帝大惊,“已经打到山海关了?”山海关若破,便是直冲燕京而来。
他并非愚蠢,只是既想享乐,又想守住这祖宗江山,故而这些年来,一面重用文官,一面贬斥武官,一面提拔宦官,三者之间,平衡微妙。
在此之上,他又提拔了谢昀,为他手中忠心不二的利刃。
谢昀神色淡薄,“嗯,半月之前,便已打到山海关。”
“这群乱臣贼子!”永安帝怒骂,“真当我大熙无人不成?”说着,他将目光挪向谢昀,询问道:“爱卿心中可有人选?”
谢昀淡笑:“臣以为沈嵩甚是合适。”
乍然听此名字,永安帝愣了片刻,方才想起沈嵩是谁,沈嵩是沈成的儿子,二十年前熙邑交战,沈成战死,熙朝损失惨重,那时他降怒沈家,若非群臣阻拦,早已将其满门处死。
永安帝犹豫半响,摇了摇头,“爱卿可还有其他人选?”
谢昀勾唇轻讽,随口道:“臣也可带兵前去平乱。”
“爱卿?”永安帝微愣,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爱卿若是前去幽州平乱,燕京谁守?”说罢,永安帝连连叹气,捶胸顿足,“泱泱大熙,竟无一人可用。”
谢昀没搭腔,静静看他。
过了许久,永安帝又问:“爱卿以为沈嵩……可信?”
谢昀抬腕抿了一口茶:“沈家忠心赤诚。”
永安帝闻声眉眼逐渐舒展:“朕信爱卿。”
说罢,他吩咐郑礼拟写诏书:“命沈嵩为兵马大元帅,调兵十万,前去幽州平乱,至于监军……”他顿了顿,正神色迟疑,只听谢昀懒洋洋又道:“臣听闻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文遇,素有才思奇略。”
陈文遇?
所谓监军,君之宠臣,国之所尊,永安帝自是想派身边最信任的宦官前去,当属郑礼,闻言,他沉吟半响,最终点头:“按爱卿所言。”
郑礼握笔微顿几息,而后挽袖继续拟诏。
拟好诏书,盖过玉玺,永安帝眼底含笑,看向谢昀:“有爱卿在,朕江山无忧。”
谢昀不置可否。
缭绕的香雾笼罩在他的眉眼,仿佛又阴谲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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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晏从医馆回了肃国公府,便换回男装。
上善院很安静,此时谢昀还没回来。
嬴晏坐在树下石凳,指尖轻点,心乱如麻。
旁边站着素秋,瞧见自己殿下神色不太好看,便上前关切问道:“殿下此行,可是遇见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