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赵和在旁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有急事,未曾仔细,所以才撞着你……有没有事情?”
那人眨了眨眼睛,神情微微一松:“没事,我并无大碍。”
“不成,不成,万一撞出什么毛病了呢,那边就有家医馆,你要不要去医馆看看?”赵和又道。
“不用,真的不用。”
“唉,既是如此,不如这样,我请你到这铺子里饮一口热酒,好压压惊?”
那戴青布幞头者只是摇头,赵和再三相劝,他怕引起赵和怀疑,只能勉强同意。到了旁边的小酒铺子,李果说要如厕离开,赵和便点了一桌菜肴,又上了热酒,殷切地请那人吃酒吃菜。
那人追踪他们追了大半日,此时也确实饥渴交加,心里想着不吃白不吃,便不等李果开动起来。
赵和又等了会儿,说是去催一催李果,也出了酒铺。那人自斟自饮,好一会儿没见人回来,这才意识到不对。
“人……”
他才走到酒铺子门口,就被人揪住:“客官,你先付了账才能走。”
那人心急:“方才随我来的那两位呢?”
“那二位早不知去了何处,就只有你喝酒吃菜,你可得付了账再走!”
那人怀要掏怀里,可是掏来掏去,怀里却什么什么没有。
他顿时急了:“我的钱,我的钱呢?”
酒铺子的伙计见此情形,不动声色将袖子拢了起来,旁边另一个伙计,还有后厨的厨师,也都捋了袖子出来。
“我赊账,身上的钱不见了。”那人道。
但迎接他的是一脸讪笑:“小本经营,概不赊欠,客官,你若一时不乘手,拿什么东西抵押也成。”
那人大怒:“我身上若有东西抵押,还需要和你们罗嗦么?”
双方顿时争执起来,旁边看热闹的你一句我一句,都帮着酒铺说话。那人无奈,双手一摊:“我身上没钱,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我倒是有个办法。”人群之中一直在看热闹的贾畅笑眯眯地道。
那人见着贾畅,记得是路上相遇过的斗鸡儿,当下喜道:“你说,你说该如何是好。”
“酒铺子里的几位哥哥,可认识我贾畅?”
贾畅在东市斗鸡,又跟着赵吉一起结交游侠儿,倒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因此酒铺的伙计表示认得。
贾畅一挥手,豪气地道:“那么这位大哥的酒菜钱,就记在我的账上了。”
见酒铺伙计同意,那青布幞头男子松了口气,向贾畅道了声谢就要走,却又被贾畅拦住。
“喂喂,我可没说请客,酒铺子里的生意好,他们没功夫陪你回去拿酒钱,我今日正闲着,可以陪你去拿钱,然后再回来替你把账付掉……不过话说在前头,我这算是替你跑腿了,你总得打赏几枚跑腿的钱。”贾畅道。
看热闹的人都哄笑起来,个个笑骂贾畅狡猾。
那人觉得只好如此,当下应了下来,带着贾畅便离开了东市。
好半天之后,贾畅揣着钱一摇一摆地回到东市之中,看到在酒铺外等着的赵和与李果,向二人做了个手势:“我贾某出手,自然大功告成!”
“知道他是什么人么?”赵和问道。
贾畅得意洋洋:“连他家祖宗八代都问出来了,不过这厮背后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带我去了一幢宅子,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那幢宅子是谁家的。”
“是谁家的?”
“晁冲之,御史大夫晁冲之的外宅。”贾畅嘿然一笑,拍了拍赵和:“阿和,你本事果然大,惹了虎贲军,惹了刺奸司,如今又惹了御史大夫,我还真心佩服你,才几天功夫,你在咸阳城中惹了多少麻烦,没准到月底,你连天子和大将军都惹上了。”
他打趣赵和,赵和却没有什么心思,将从青布幞头汉子怀里掏出的钱袋扔给了贾畅。
贾畅掂了掂,感觉到其中的份量,心中更是欢喜,向赵和一挑大拇指:“无怪乎阿吉对你高看一眼,阿和,你做事情就是敞亮,下回有事,继续寻我相助啊!”
他虽然如此说话,但人却很快跑掉。
在咸阳市井中生存,他如何不知道御史大夫根本不是他这个层面上之人能招惹的,今天招惹到纯属意外,既然在赵和那里已经拿到了好处,那就该赶紧离远些,不但不能凑到赵和身边来,甚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东市能不来就尽量不来。
赵和与李果则再次走向萧由家,今日的收获,也唯有萧由能够给他们解释了。
“对了。”走着走着,李果突然开口:“有一件事。”
赵和侧脸:“何事?”
“子云与御史大夫是乡党。”李果脸色突然阴了下来:“他们都是吴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