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大周的风俗:长辈身旁的侍婢,除非是长辈开口赐予晚辈,否则作为晚辈的绝不可私自染指。
便是从伦常的角度讲,包氏身边的丫鬟侍奉卫宗镛是理所应当,做小妾也好,做通房丫头也使得。
可卫长安未经母亲的允许,私底下就和春莺有了首尾,这件事若传出去,治他个“yín辱母婢”的罪,丝毫不为过。
卫长安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凶神恶煞的呵斥卫宜宁。
“告诉你,若不想被踢出门去,就闭紧了嘴巴别乱说!”卫长安像呵斥流浪狗一样呵斥着卫宜宁。
他本以为卫宜宁会诚惶诚恐的答应,抛却卫宜宁如今的身份不说,光看她的样子就是一只软柿子,好拿捏得很。
卫长安的叫嚣并未换来如期的效果,如石子投入虚空一般连一丝回响也没有。
卫宜宁眼睑低垂,做眼观鼻鼻观口状,俨然入定一般。
卫长安自然恼怒非常,不由得举起手来,想要给卫宜宁一个嘴巴。
他可从不认为男人不能打女人。
卫宜宁把头微微抬起,直视着他。脸色平静,眼睛里却像蕴藏着滚滚风雷,如静静端详着猎物、随时准备出击的豹子。
纨绔子弟卫长安本能的感应到了卫宜宁眼中的杀气,他那纸糊的胆子再也撑不住色厉内荏的凶悍,扬起的巴掌五指慢慢蜷缩,没有勇气落下去。
恰在此时,包氏身边的丫鬟春蓉走过来,见了二人急忙走过来说道:“大少爷、五小姐,夫人打发我来叫你们二位赶快去用早饭呢!赶巧你们两个在一处,快些过去吧!”
智勇公府的规矩从来都是这样,要给长辈请过安之后方才用膳,晚上则是用过饭后再请安。
卫宜宁看也不看卫长安,径自迈开脚步到包氏院子的偏厅去了。
卫长安心里暗叫见鬼,还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忌惮这个年龄没有最大、个子没有自己高的小孤女。
难不成这丫头会邪术?
府里的早膳一如既往的清淡,玉糁米粥、牙枣糕、栗黄糕、糖蒸塞上酥,再加六道小菜。
因为卫宜宝有些咳嗽,柳氏便带着一双儿女在自己房里单独吃,包氏和几个年长的孩子一起吃,今天又缺席了三个,再加上用餐的人各怀心腹事,所以整个一餐下来也没有人说话。
卫宜宁吃东西快而得体,一碗糖酥被她吃了大半碗,她从小就偏爱奶食。
不过在卫宜宓看来这不过是卫宜宁穷酸嘴馋罢了,她自己就不爱吃这些东西,觉得羶腥味太重,还不好消化。
卫长安想了想,觉得卫宜宁应该威胁不到自己。她如同被关在府中的一只鹌鹑,能把这事说给谁听呢?
大不了自己央求央求母亲,叫她把春莺赏给自己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把卫宜宁当回事了。
这纨绔公子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眠花宿柳,飞鹰走狗,他仅有的那点聪明,也只是用来享乐,全然做不了长远的打算。
卫宜宁静静地咀嚼着美食,压抑的心变得有几丝轻松。
看来包氏的几个孩子都是草包,比想象中好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