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毕竟是梦。
在现实中,这名出身贵族的怯薛歹死了。
他的人头被老叟一抬胳膊扔到了远处,喷溅出的鲜血粘连泥土慢慢悠悠地滚成了一个肮脏的泥球。
一刻钟之后,几百名毫无战斗经验的怯薛丹已经被红巾军如割草般轻松地杀戮一空。不说别人,老叟父子的手上起码就了却了七八条性命。
“他娘的,元廷也忒不把咱当人,派了这群怂货当先锋,爷爷今天就杀个尽兴!”一名身形如熊罴般的黑脸汉子大声地骂道,企图以胸腔共鸣时的气力将肩膀上的几处砍伤压住。
韩咬儿本想喝止住他,让他不要脱离阵型。可未等出声就有一杆长枪破空而至,呼啸着攮了过来。
要不是身旁的徐县令拽了他一把,这一枪恐怕会直接掼穿他的头颅。尽管偏过了脑袋,冰冷的铁矛还是刺掉了他的半个右垂,鲜血顿时流满了右半边脸。
这一下着实将韩咬儿吓得不轻,未等将悬着的心搁回肚子里,便下意识地提起大斧,“啊呀呀”吼叫了一声,朝偷袭的元兵砍去。
元兵赶忙收回长枪,两手支撑住枪杆首尾去挡来势汹汹的一斧,可无奈枪身在厚重的大斧面前实在太过单薄了一些,韩咬儿双手用力挥动的巨斧这一下起码有几百斤的力量,仅凭人力哪能抵挡得住?
只听“镗”的一声,斧刃压弯了铁制的枪身后余力不减,狠狠地劈在了元兵的身上,脆弱的肩胛骨当即粉碎,任凭斧刃镶在了他的左半身中,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徐县令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到了战场上也不含糊,眼疾手快地补了一刀,笔直地刺穿了元兵的前胸,了却了他的痛楚,也结束了他的生命。
韩咬儿这才冷静了下来,回头递给徐县令一个无比感激的眼神后,才重新打量起场中形势来。
与方才不堪一击的怯薛丹相比,此刻赶回后方支援的步卒在装束上有些不同,战力也有些提升,于是韩咬儿立刻扯着嗓子用粗话打气道:“弟兄们加把劲,杀光了这群狗娘养的!”
也速哥心急于杀敌建功,一马当先地奔袭回后方督战。眼见手下的士兵节节败退士气低迷,再也忍耐不住,抽出环刀拍马向前杀去,其刀锋所指正是老叟的儿子!
瘸腿的老叟正在儿子旁边弯着腰大口地喘着粗气,见到敌阵里突然冲出一骑笔直地杀来,一时间护子心切,吼了句“小心”就立刻迈着跛脚加速对着马匹冲去。
蒙古人治下的元廷向来对战马要求极高,将领所骑的又怎会是凡物?在也速哥的鞭策之下,这匹精壮的乌棕色骏马奋然前冲,蹄声如雷般震耳,鬃毛随风而动,眨眼间便踏了过来。
一瘸一拐的老人虽然速度不快,但也瞧准了时机,穿着麻鞋的脚用力地瞪了一下地,侧着身子便撞向了马匹的腹部。
可这马匹疾驰之下带有千钧之势,孱弱的跛脚老人哪里会是这畜生的对手?
两者相撞之下,奔驰的马匹仅仅是被阻滞了一息而已,反观老人则是瘫软在地再也无力起身。
汉子在听到父亲的提醒后赶忙闪了过去,然后便看到了这人畜相撞的一幕,呆滞在了原地。